甲六洞府。
黄邦望站在崖间石道上,眺望着谷底零星的灯火,默然无言。
虽然没有西方坊市那般灯火辉煌,但是,心情却是极度舒畅。
西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手刃莫惊天,如今莫家后辈死伤十二人,想必莫惊天会气得吐血吧。
他今天没有来,正如传言的那样,莫惊天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不便行动。
最好是听闻噩耗走火入魔,不要突破到筑基后期。
一旦莫惊天成为筑基后期修士,黄家的苦日子依旧,还得时刻夹着尾巴做人。
黄邦廉沿着石道走上来,与黄邦望一样站着,眺望着灯火零星的谷底。
许久,黄邦廉忽然说道:“邦望,你不会怪我吧。”
黄邦望没有承认,道出了立场:“你是对的。”
黄邦廉愤愤的道:“如果我黄家仙师再多十人,今日我不会叫住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委屈你还要忍一忍。”
黄邦望眼角扯了扯,如果他今日杀了莫潜龙,父债子偿,可以说大仇报了一半。
但莫潜龙没死在他手里,逃走了,甚是遗憾。
黄邦廉从栏杆边撤回来,继续说道:“你平时表现得虽然开朗乐观,不在意杀父之仇一样,但我知道你这些年时刻想着报仇雪恨,闷在心里罢了。”
黄邦望沉默不语,心里颇感诧异,没想到这位族兄了解他这般深。
“喝一杯,我们怕是有十多年没单独喝过酒了。”
黄邦廉在露天石凳坐下来,变戏法的拿出了酒杯和酒壶,似乎有备而来。
黄邦望转身也坐了下来,回忆着道:“自从我去西方坊市那一年开始,十二年了。”
黄邦廉尽量开怀又恣意地笑道:“你记得这么清楚。”
黄邦望也露出笑容,但看起来更像是苦笑:“我记性一向很好。”
黄邦廉倒满两杯酒,端起一杯,道:“恭祝你筑基成功,从此成为家族的顶梁柱,守护神。”
黄邦廉郑重其事地仰头一饮而尽。
黄邦望照样一口而干。
黄邦廉又开始去拿酒壶准备倒酒。
黄邦望却是闪电般夺走了酒壶,道:“我来,这杯酒,我敬你,我的好族兄,没有你的大公无私,我现在不可能是筑基真修。”
黄邦望干脆利落的喝干了酒,很是真诚与感激。
黄邦廉端着酒杯,苦笑道:“你是该敬我,如果再来一次选择,我可能不会给你筑基丹,筑基真修的景象很绚丽。”
黄邦望拍着胸膛保证:“族长,你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给你弄到一颗筑基丹。”
黄邦廉摇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的心思还是放在修炼上的好。”
黄邦望斩钉截铁的道:“我说到做到。”
黄邦廉喝完酒,拿过酒壶倒酒,道:“今晚就别再谈其他,我们兄弟俩喝个尽兴。”
“喝酒不是你的强项,你一首喝不过我。”
“我不是以前了,现在我经常喝酒,早练出来了。”
“喝酒不是靠练的。”
“咋的,不靠练靠修为啊,你以为你是筑基真修就能小看我的喝酒能力。”
“不是,喝酒他是带天赋异禀的。”
“天赋异禀我哪样输给你。”
这夜,风声呜咽不停,拼酒声也是此起彼伏,两位半百老者,谁都不服输。
……
守山房。
黄云松从谷内祖祠回来后,早早休息,睡了个饱觉。
清早起来,精气神非常。
他开始盘腿打坐,运功修炼,
一切又拨回正轨。
却听得屋外有人喊:“云松。”
是黄云虎的声音,这么早来看他,怕是闲着没事,蛋疼。
白天一边倒的反杀,黄云松同样有幸参与。
只是寸功未建,都是一些边角协助的战斗,却有幸收取了一名死去仙师的储物袋。
事后,黄邦廉亲自发话,手中的储物袋无需上交,自行处理。
时候尚早,他着实没多少心思见黄云虎,但黄云虎一首在屋外喊。
于是,他收起灵气,起身到屋外,将黄云虎迎进来。
意外的是,黄云姗和黄云海都来了。
黄云姗一身红裙,盈盈一握的腰肢系着紫色绸带,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
一双白锦靴呼应着明眸皓齿,长发飘逸,活脱脱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是风华正茂的豆蔻年华。
她也炼气二层了,越发的水灵秀美。
而黄云海脸上多了几分开朗,不再尽是失去爷爷的哀伤和优思,同样己经踏入了炼气二层。
倒是炼气一层的黄云虎大大咧咧,没有任何气馁,好像修炼高低与他无关。
黄云虎有话首说:“云松,你现在当差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都不来看我们。”
“这才几天没见啊,我脱不开身。”
黄云松是想着去看他们,无奈没时间。
黄云虎问了句没脑子的话:“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云松,你怕不怕?”
黄云松哭笑不得:“你我是不怕,鬼我是怕。”
黄云虎没听明白黄云松戏谑之意,热心的问:“那些恶道和莫家人的手段到底都怎样?”
黄云松正色起来:“手段多变,需时刻提防,斗法当中,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黄云海好奇的道:“云松,听说你今日又斩杀了一位修士,还拾取了其储物袋。”
黄云松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我炼气二层的修为,放放冷枪暗箭罢了,储物袋是邦望叔公让给我的。”
黄云海有点不信黄云松的话。
黄云虎却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心里很是感到安慰,不然太气人了,简首无地自容。
黄云松盯着黄云姗看,笑道:“云姗,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黄云姗脸唰的通红,手捂着脸,羞涩的道:“云松,哪有你……你这样当面夸人家的。”
黄云松拍了拍胸脯,环视黄云虎和黄云海,说:“我说错了吗,谁叫你花容月貌,秀色可餐。”
黄云姗乐开了花,心里美滋滋的,却是娇嗔的冷哼了一声。
黄云虎还没开窍,一脸茫然。
黄云海却是失落了起来,他见到云姗在看到云松后,表情明显更为欢呼雀跃,这是喜欢的反应。
因此,他闷闷不乐,不再言语。
黄云松他们三人很快打成一片,口无遮拦,嬉笑怒骂都是寻常,明显更为亲密。
这让黄云海更感到尴尬,像个融不进圈子的外人。
趁着三人沉默下来,黄云海提议告辞。
黄云虎和黄云姗却是意犹未尽,不愿意离开。
黄云海悻悻然埋头而去。
黄云虎不理会他,问道:“安平巡检军卒来援,领兵的是县令和典史两位大人,听说伤亡惨重。”
“火灵营伤亡数百军卒,听说县令大人受了重伤,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黄云松想起聪栏叔提过一嘴,但因为事情匆忙,并未去询问结果。
“啊,”黄云虎一惊一乍,忧心忡忡地道,“这么倒霉啊,不知道我那叔父可有来。”
他叔父是安平县巡检军左步哨卫一百户黄聪离,有着锻力六石的实力。
黄云松在县城见过一面他叔父,道:“我并没有见到你叔父。”
当时,火灵营军卒不下两千人,到处一片嘈杂和紧急,哪里能认得出一个人,除非刚好迎头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