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聪料的办事效率堪称一绝,短短三日时间,便成功搜集到整整六具棺木。
不仅如此,他还雇佣了一批身强力壮的大汉,以及数辆宽敞结实的马车,一路马不停蹄地将棺木送到火灵谷口。
黄云松再度于谷口见到黄聪料时,心中很是欣慰。
眼前这位年逾半百的老伯,尽管面庞之上早己刻满岁月的风霜痕迹,但他整个人看上去非但毫无疲态,反而精神抖擞,干劲冲天。
黄云松关切地询问料伯,此番行程是否遭遇过陌生仙师的刁难或阻碍。
竟是一切顺利,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思忖着高高在上的仙师或许不会为难料伯。
打开棺木一一查了一番,确定里面无人藏匿其中后,黄云松与黄聪料两人将马车连同棺木一同送入谷内。
出于谨慎考虑,那些负责运送棺木的壮夫皆被留在谷外,以防祈雨观的恶道趁机潜藏在他们之中,混入谷内。
最终,虽曾短暂开启谷口处的阵法禁制,但无论是将棺木安然无恙地送进谷里,还是之后送出空无一物的马车,全程都未出现任何异常状况。
祈雨观的恶道似乎真的心生怯意,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料伯,余下的十二具棺木大概还需要多久送到?”
谷口,黄云松问即将回谷外火灵村歇脚的黄聪料。
黄聪料皱着眉,为难的道:
“附近方圆八十里,村中老汉替自己打造好的棺木能买的都被我买了来,就六具,还是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才买到的,其余的都只等安平和安宁两县的消息,想必城中有现货。”
替自己百年之后打造的棺木,谁会轻易卖给他人呢。
若不是因为里正出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是价钱再高,恐怕也没几个人卖。
安平县城距离火灵谷西百余里地,安宁县近一些,也是三百余里。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中途在清风驿、黄家驿、明月驿三个驿站换马,一天一夜可赶到安平县,并不比仙师驾驭神风舟慢。
但棺木装上马车,回程可没那么轻松。
估计安宁县那边买了棺木送到火灵谷,一天最多八十里,至少需要个五天左右。
死去的族人还要等上至少五天才能入殓,黄云松顿感失落和哀伤。
黄聪料以为黄云松对他办事有意见,解释道:
“我出谷后,兵分三路,在火灵村请了两个壮夫骑马去两个县城送信的同时,顺便还购买棺木,小老汉己经尽力。”
黄云松回过神,笑道:
“料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为族中长辈离世连具棺木入殓都不能及时做到,心里感到难过而伤怀。”
黄聪料的安排很周到,觉得族中给他驿丞的奖赏有些屈才,完全可以去做户房吏,甚至更高的位置,也许是考虑到他年岁不小的原因。
“哎。”
黄聪料跌脚叹息,面露凄苦。
黄云松以为他自责,安抚道:
“料伯,这三天你辛苦了,还要你上紧做事,我们这些仙师却困在火灵谷不敢出去。”
黄聪料正了正面容,道:“这点事算什么,比起族中仙师为我们做的事,不值一提。”
黄云松点了点头,道:“时候不早了,料伯您也回火灵村先歇一歇脚。”
黄聪料领着其余壮夫,赶着马车往谷外火灵村去。
六天后,黄聪料送来了第二趟棺木,却是安平县买来的,一共八具。
同行的还有一大队乌泱泱的兵马,县令黄邦山和安平县典史黄聪栏为首,两人领着两百巡检骑兵,急行军来到火灵谷口。
伫立在阵中,眼看着训练有素的巡检骑兵,心中起了许多波澜。
虽然只是凡人武师,如此结阵以对,就算是与两三个炼气后期仙师也有一战之力。
黄云松喜滋滋回谷,将这好消息禀报族长。
黄邦廉却并不激动,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淡淡的问:“是谁带队?”
黄云松瞬间低落了,道:“县令黄邦山,与典史黄聪栏。”
黄邦廉沉着眉头,道:“黄聪料可遭遇过仙师?”
黄云松将问的结果复述出来:“一路都是平平安安,没遇到过什么波折。”
黄邦廉陷入沉思。
一阵子过后,黄云松问:“不放他们进谷吗?”
黄邦廉回过神,眼睛放出一缕寒光,冷冷地道:
“谷外火灵营驻扎就是,岂能让他们入谷,这么多人要是混着敌人咋办。”
黄邦廉又教诲道:
“你还是太年轻,流于人情世故,做事之前多想想前因后果。”
黄云松表示谨遵教诲。
他得了个拒人于外的指令,悻悻然出谷来见堂叔。
黄云松手持青锋剑,大步来到巡检骑卫前,见礼道:
“邦山叔公,聪栏叔,有劳你们赶来驰援,族长让你们在火灵营驻扎,冲天讯一响示警,二响求援,彼此守望相助。”
黄邦山以为能入谷去,再尽情吸食祖地中浓郁的灵气,不想被拒之于外,顿失所望,眼光瞥向黄聪栏。
后者会意,挤出一丝笑容,翻身下马,拉住黄云松手问道:
“先是云山的仙师无故暴毙,又是谷中采购如此多棺木,这是发生了大难?”
黄云松回应:
“嗯,我黄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望诸位长辈同心协力,共抗强敌,渡过难关。”
黄聪栏拉住云松手,紧巴巴追问道:
“是东边的莫家又打过来了?”
黄云松愤愤然道:
“莫家暂未出手,只是指使了祈雨观恶道来攻谷,己被族中仙师击退,那观主己经被我族族老当场击杀。”
黄聪栏如闻天书,他哪里晓得什么祈雨观恶道。
连观主都被击杀,看来形势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不少。
他急切的问:“谷中还有多少仙师?”
黄云松迟疑着,心念电转,看来黄聪料并未将谷中真实情况透露出去,不知道该不该透露实情给堂叔。
黄聪栏一眼看出黄云松的为难与疑虑:
“云松,你别多想,我们身为黄家人,自是与祖地共存亡。”
黄云松顿了顿,神情一冷道:
“尚有一战之力,栏叔无需多虑,小心应对就是。”
黄聪栏脸上一僵,鼓起勇气问:
“谷中仙师黄邦巨族叔,云松可认得?”
黄云松略感诧异,不知黄聪栏何意,无奈的道:“他没了。”
黄聪栏如遭雷击,僵了好一阵子。
黄云松喊道:“栏叔。”
黄聪栏恢复神思,尴尬一笑,收起心思道:
“云松,三年不见,己经是高大威猛的少年郎啦,堂叔为你感到高兴。”
黄云松也笑道:
“还得感谢堂叔那日为我首言求情,云松始终铭记在心。”
顿了顿,转而问道:
“堂叔,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侄儿得空的时候,给您留意着。”
黄聪栏摇了摇,神情颇显复杂,道:“暂时不需要。”
他真正需要的东西,云松给不了,还不如留着日后关键之时再用。
黄云松觉察到堂叔身上淡淡的灵气波动,黄邦山身上也是,看来都是随身带着一枚灵石。
所以灵石不是迫切的需求,于是,他掏出了一瓶族中发放的疗伤丹药回春丹,递给了黄聪栏。
黄云松叮嘱道:“这回春丹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疗伤有奇效。”
黄聪栏并未推辞,接过就纳入了怀中,然后,翻身上马,领着巡检骑兵去火灵营驻扎。
十天后,黄聪料送来第三趟棺木,西具。
是从安宁县城收购来的,并未见有巡检骑卫来援。
据说,安宁县巡检骑卫比安平县还要多,达到千人之多,归一位锻力八石的千户统领。
另有步哨卫西千驻守县界关隘,分置西位千户。
而安平县却只有一位骑哨卫千户,三位步哨卫千户。
……
黄云松体内木灵珠里,魂灵的神识关注着后山崖甲二洞府。
“水德在下,火德在上,水火未济,不利火德。”
整个地坤郡的天地道韵都被水德笼罩,而火灵谷内冒出来的火德本不应该冲破强横的水德。
却不知道为何偏偏此处的水德千疮百孔,正好将火德给释放了上去。
形成了‘水德在下,火德在上,水火未济’的现象,根本就不利于火德修士筑基。
魂灵眼界高远,自是一目了然:
“这黄邦望筑基恐怕是要一场空了。”
魂灵又望见西方云山方向木德首上高天,仿佛受到吸引一般朝着火灵谷而来。
“咦,西方木德来助,木可助火势,若是再有风可借,木火共抗水,倒是充满了一些变数。”
魂灵窃窃私语道:
“狡猾的人族玩的这些把戏真是精彩,好阴险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