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在宴钧单膝蹲下来扶的时候,啪的一声砸掉他的手。
把眼泪擦干净,自己爬起来,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朝前走。
不过走了几步顿足,回身看向插兜原地站着的宴钧,“你身边是不是又有人了?”
简月重新提起裙摆走近,在宴钧一步之遥停下。
她背脊挺直,下巴额起,眼圈泛着红,却气势凌人,“如果你有人了,现在就告诉我。”
“养情儿对你们男人来说很正常,不,很有面,我知道你早晚会再有人。但作为你孩子未来的母亲,我有权利,也必须要知情。”
简月声音冷凝,“最起码我得知道她干不干净,会不会通过你带给我乱七八糟的……”
“没有。”宴钧打断,像是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没有。”
简月捏着手包的手紧了紧,冷笑依旧,“没来及发生关系,准备发生关系的也算……”
“什么都没有。”宴钧再次打断,“我身边只有你一个。”
简月抿抿唇,“这种事不丢人,我也不会和你闹,你可以说……”
“我说的就是实话,这种事没必要撒谎。”
简月敛眉沉默了。
宴钧朝前走了一步,脱了身上的大衣罩住简月,弯腰拍了拍她沾了灰尘的裙摆。
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刚才摔到哪了吗?”
简月脸上的盛气凌人渐退,唇角往下弯,眼圈再次红了。
宴钧站直,皱眉弯腰和她对视,“哪疼?”
简月别过头没说话。
宴钧声音肉眼可见的躁了,“到底哪疼?”
“你可以忙,忙到没时间回家都可以,但为什么要把我拉黑。”
宴钧怔住。
简月回头看他,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掉。
她没擦,泪眼朦胧的质问他莫名其妙的态度。
“你说你忙,现在没时间接我的电话,也没时间回家,你说不就行了吗?只是一句话的事,能耽误你几秒啊,吃个饭的功夫能说,上个厕所的功夫也能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说,还把我拉黑!”
简月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长长的睫毛上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哭着质问,“为什么把我拉黑!”
宴钧弯着的腰直起来,沉默的看着她。
简月被迫从直视他,变成仰视。
莫名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之前没擦。
现在自己抬起手狠狠地擦掉,“你是不是又对我腻了?!”
简月被宴钧腻过很多次。
陈韶笙的事没挑明前被腻过,挑明后被腻过,余月出现,又被腻了。
反反复复。
没完没了。
之前无所谓。
知道余月的时候,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却也只是一夜没睡着就罢了。
这次。
简月手掌握成拳,心口窜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仰头质问,“我干什么了啊,你就对我腻了。”
“我一没得罪你,二没和你吵架,还在病房里伺候了你那么久,是!你不需要人伺候,什么都是自己来。但我陪了你二十天,给你送了十天的三顿饭,还和你一起挤在一米五的床上十天,整天闻消毒水味,用七平米的洗手间,却没抱怨过一句。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简月声音尖锐:“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俩人吵架,若是你来我往,还能吵下去。
可没人来往,只有单人的输出,根本吵不下去。
简月现在就是。
她说了这么多,可宴钧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照简月的性子,该扭头就走。
她的脚也的确抬起来了。
却放了下去。
简月深吸口气,“后天过年,你回来吗?”
宴钧声音发哑,“不。”
简月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再见。”
她转身想走。
听见宴钧说,“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呢?”简月扯下肩膀处宴钧的大衣丢在地面,冷笑:“你……哪点配。”
简月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家门口顿足,侧目看上面贴着的送子娃娃。
手抬起,唰的下扯掉,揉成团,狠狠的砸在地面。
简月的腊月二十九在家里做手工。
她早上爬起来剪了很多个大红色的福,一张张的贴在了家里的玻璃上。
中午开车去花鸟市场,运来了很多盆栽。
一盆盆的摆在家里的窗台和主院延伸出来,已经结了冰溜子的屋檐下。
在傍晚的时候,亮起了主院的灯。
拎着相机。
拍下了在夜色下漂亮到极点的明月园。
晚上趴在窗台,看外面的黑色梧桐树,早早睡下。
在年三十再早早的起来。
简蹇明回来了。
上次酒会结束后简蹇明来找了简月一趟。
简月关门睡觉没搭理。
简蹇明便没再来。
俩人其实还算是在吵架的状态。
但大过年的,简月不想和他吵架。
上楼翻出之前和刘妈逛街买的红毛衣。
她买了两件。
简月拎起一件砸进垃圾桶,把另外一件给了简蹇明。
简蹇明脸上的笑又温柔又满足。
简月跟着笑了。
在午饭后,趴在桌边看他包饺子。
简蹇明朝里面包洗干净的硬币。
揪了个褶子,“有硬币的煮熟了给你,保你来年平安顺遂。”
简月想起了小时候,喋喋不休的和他说有父亲有祖父祖母的新年。
说起父亲每年给他们俩准备的礼物时,简蹇明插话,“那天你看见了吗?”
“什么?”
“我……”简蹇明开口:“和宴钧。”
简月唇角的笑淡了,掀眼皮看他:“你想说的是你和宴钧现在的地位?”
“恩。”简蹇明笑笑,“我和你说这并没有炫耀……”
“在外别叫他宴钧。”
简月腊月二十八和简蹇明去酒会的那次。
简蹇明说,‘找宴钧?’,他身边到处都是人。
简蹇明顿了几秒,“不是我一个人在喊。”
简月知道。
简蹇明带她进去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和他也说了一句,宴钧还没到。
简月开口:“他们是他们,喊不喊是他们的事,你不行。”
简月看他明显有点郁气的脸色,不想在今天和他吵架,打算扯开话题。
听见简蹇明说:“你知道他现在在京市是什么样吗?”
简蹇明把打了褶皱,给简月的带硬币的饺子按在桌面。
抬头看过来,冷声道:“像条狗一样对从前喊他声钧爷的政商名流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