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蹇明送完花,坐在床边温声问宴钧恢复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
宴钧一一答了。
简蹇明够亲热,宴钧也是。
但简月的眉头却轻轻的皱了起来,莫名感觉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简蹇明让简月出去接点热水。
在她关门走后,闲散坐着的姿势变了,翘脚手指交叠放在膝盖,眉眼依旧含笑,却没了亲切,高高在上到极点,“东部的地给我分点。”
宴钧靠坐床头,笑得温柔,“多少?”
“全部。”
宴钧轻点头,笑说:“凭什么?”
“凭你从前那些不堪入目的前尘往事,我随便抬手,就会有人蜂拥而至,翻个底朝天,让你死在牢里。”
病房里瞬间一静。
简蹇明说:“你手里有一分钱,是干净的吗?”
宴钧起家凶狠到了极点,也无所顾忌到了极点。
这么多年了,随便查查,一扎a4纸都印刷不完。
尤其是这次从深海又带回了一大笔的钱。
从前宴钧的这些事没人去查,是因为利益纠缠,都和他绑在了一起。
可现在宴钧上头的人都被简蹇明抓住了把柄,不想也必须改换门厅,为简蹇明所用。
只是一个月。
宴钧手里从前因为利益和他绑在一起的人,已经不是他的人了,是简蹇明的。
简蹇明说让人开始查满是把柄的宴钧,分分钟就能开始。
而且……
宴钧有的太多太多了。
从前敬畏的人有多少,眼馋的就有多少。
只要他一声令下。
无数人将会蜂拥而至,来把宴钧的万贯家财拆分入腹。
他现在势力的庞大,耳线遍布的宴钧一清二楚。
就算抛去这些不提。
简蹇明眼底闪过暗色,他手里还有简月,这个宴钧的软肋。
简蹇明的脚放下,俯身贴近宴钧低语:“抓紧时间给我,否则……”
他盯着宴钧的侧脸,眼底盈满了阴毒,“你知道的。”
宴钧偏脸,唇角的笑健在,他温柔道:“好的。”
简蹇明挑眉笑,“这么爽快,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俩人斗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性子都门清。
宴钧耸肩,“人都是你的了,我除了配合,能打什么鬼主意。”
简蹇明轻笑一声,“大年初四吧,把合同给我。”
宴钧点头:“可以。”
简蹇明起身要走。
听见宴钧悠悠吐话,“你了解京市上流圈的阶级吗?”
简蹇明顿足回眸,蓦地一笑,“你觉得呢?”
京市上流圈的阶层,只有一个特性。
分明。
生在上流圈的人,他们骨子里的傲慢是自带的。
家族和世族,他们会高看一眼,哪怕骆驼已经瘦死。
但半路出身的外来户,得不到真心的敬畏。
在简蹇明的心里,不管宴钧之前混的有多么如日中天。
身无背景就这么从阴暗深处爬起来的宴钧,永远是外来户,上不得台面。
拥有的越多,因为他形单影只一个人,没有家族和世族做背景,更没来得及洗白。
一旦势弱,扑上来吞他血肉的会更多。
现在形势的逆转,就是最好的证明。
简蹇明走了。
宴钧看向窗外喃喃:“京市上流圈子的人和你有利益纠缠时可做刍狗,任意鞭打。无时,你踩他何为,他便会碎你几度。”
宴钧唇角勾起嗜血的冷笑,“蠢货。”
简月拎水回来的时候,简蹇明已经不见了。
病房里只剩下宴钧,穿着病号服,长身而立站在窗边。
瘦了很多,但因为肩宽个高,依旧挺拔。
简月笑弯了眼,手背后悄声走近,戳了下他的肩膀。
宴钧回眸,眼神深邃,嘴边噙了根烟,猩红的烟头伴随着他漆黑的眼睛,莫名的,给简月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觉。
简月却一点也不怕,“你不能抽烟。”
简月知道宴钧抽烟,也见过不少次。
应酬的时候对面递,他会接了点燃。
在陈韶笙出事的医院外面,在杀了胡老八那天,他都抽了。
抽的次数不算少,但认真算算也不算多。
最起码和简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基本没抽过。
简月不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抽起了烟。
踮脚把他嘴边的烟抽掉丢了,拉他回去吃饭。
这晚简月没走。
因为宴钧揽着她说困,就一直抱着她在睡。
简月有点不舒服,想挣扎,但生病的宴钧力气依旧很大,没挣扎开,忍了不舒服,将就着睡。
宴钧的住院在继续。
简月也一直陪着。
从之前的三餐来,晚上归。
变成三餐走,晚上留。
宴钧偶尔什么都不做,只是搂着她看纪录片,在她打哈欠时,关投影仪搂着简月睡觉。
大多时候是锁了病房门。
拉上床边的帘幕遮住病房门上半扇玻璃,褪去她的衣衫,一寸寸的吻她。
呼吸泛凉,吻也泛凉的和她十指紧扣。
看着她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开满了红梅。
而简月则快快乐乐的,往返家和医院。
在宴钧住院十天后,让刘妈送饭,连三餐都不回家了,长待病房。
刘妈问起的时候,忘了之前说的喜欢看纪录片了,理直气壮说:“因为现在开始放的是我喜欢看的电影,着迷着呢,没时间。”
简月为了让宴钧不工作,好好养病,给他下了满满一网盘的纪录片,但连百分之一都没看到。
因为简月的无聊,变成了她喜欢看的电影。
宴钧不工作不碰手机,一直陪着她。
简月说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打磕绊。
但在刘妈若有若无的揶揄眼神里,还是红了脸。
就算红了脸,却依旧是拎着自己的皮箱,搬进了宴钧的病房。
把自己的牙刷用具和他摆在一起,大堆瓶瓶罐罐堆满了宴钧的病房床头。
洗手间里挂上自己粉色的浴巾,病房衣柜里塞满了她的皮草和毛衣,就连门口都摆了好几双高跟鞋和皮靴。
这晚简月打开窗户透气的时候眼睛亮了,“下雪了。”
京市的冬天很冷,和北方动辄零下二十多度没法比。
温度却也连着好多天缠绵在零下十几度。
就算是这么冷了,也一直没下雪。
眼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却没承想竟然下雪了。
简月惊喜的眼睛闪闪发光:“下雪了,下雪了。”
宴钧靠在床头看了眼简月闪闪发光的眼睛。
视线定格在外面飘下来的大片雪花,“出去逛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