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跑上楼,情急之下忘了敲门。
华菁菁抱着陆泽州,仰头讲悄悄话,他手环住她腰肢,低头聆听。
灯火暖昧微醺,格外浓情蜜意的一幕。
何姨慌神,又退出去。
“什么事。”隔着一扇门,男人声音传出。
“妤儿小姐要搬出老宅!”
陆泽州的脸色一沉。
眼睛蔓延着冷意。
“你们惹她了?”
何姨重新进屋,碍于华菁菁在场,不好明说,“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愿住了。”
华菁菁似笑不笑,“她愿意走,是她的自由,没必要大惊小怪。”
“妤儿小姐才二十岁,她无依无靠...”
“她姓陆吗?”华菁菁反问,“孤儿院无依无靠的多了。”
噎的何姨无言以对。
陆泽州面容严肃,直奔池妤的房间。
华菁菁刚追上一步,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是华夫人的。
她接通。
“你陆伯父和姓池的司机交情很好,他不舍得送池妤去外地。”华夫人小声,“你可以怂恿陆夫人,尽快落实。”
华菁菁答复,“差不多了。”
“你父亲一死,华家地位大不如前,把握住泽州。”华夫人叹气,“该铲除的障碍,别手软。”
这种事,没抓到床上,华夫人也不确定。
只不过作为女人,男女方面的一丁点儿苗头,比较敏感。
先下手为强。
及时扼杀。
......
陆泽州堵门,注视池妤,“你想干什么。”
整个人莫大的疏离感。
她心腔一颤,不敢和他对视,“我回学校...”
“明早回。”他在卧室对华菁菁的耐心,这一刻荡然无存了,“天一亮,随你。”
陆泽州象征性地顾忌她安全,如果她执意走,出意外了,与他无关,与陆家无关。
“我开车回。”
“是你的车吗?”他愈发不耐烦了,“你走,车留下。”
池妤气的哆嗦,“我坐出租车,行吗。”
男人轻笑,“有骨气。”他逼近,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从头到脚,恨不得剐下她一层皮,“衣服,项链,行李箱,哪件不是名牌,不是陆家买的?”
她哆嗦得厉害,摘了项链,脱下外套和毛衣,只剩内衣蔽体。
“裤子呢?”陆泽州勾住她的内衣带,“这款内衣,我买的。”
他如此翻脸无情。
池妤颤抖着解开扣子,胸部释放出的一霎,男人目光定格在那两团隆起。
晦暗至极。
她不遮不掩,“满意了?”
陆泽州力道凶狠,一把拽过她,“然后呢,光裸着出门,任人观赏吗?”
池妤羞愤,“那你让我怎么办?”
他目光再次掠过那一处,她一激动,肌肤泛粉,细细的汗珠战栗着,白里透粉的高耸,抵在他臂弯。
一丝无助,一丝温香。
“你似乎分不清现实了。”陆泽州俯下身,挨在她颈窝,“你的肉,你的血,是陆家一口饭一口水喂养大的,你依附了陆家这么多年,是摘了项链,脱下衣服能扯平的吗。”
她胸口感受到他手的温度。
男人宽阔的大掌牢牢包裹住。
渐渐变形。
陆泽州看着粗大的指印,拇指挑起她下巴,“池妤,骨气用错了地方,是可笑的意气。”
池妤盯着他,“华小姐在老宅,她容得下我吗?”
“她容不容得下你,不是你考虑的。”
“她要我滚呢。”
陆泽州也盯着池妤,喜怒不辨,“她说过吗。”
“泽州!”华菁菁这时在外面拧门锁。
池妤推开他,蹲下捡起衣服,迅速穿好。
拧动的响声越来越急促,尖锐。
陆泽州打开门。
华菁菁梭巡了一圈,墙角立着行李箱,池妤赤脚杵在那,脊背一下下起伏,剧烈地喘息。
陆泽州的呼吸亦不稳,是絮乱的。
眼底有将要熄灭的火焰。
华菁菁心口一咯噔。
是吵架了,动手了?
还是什么不可告人的?
“池妤,你闹什么。”华菁菁质问完,又望向陆泽州,“你打她了?”
何姨大惊失色,冲上去检查池妤,不红不肿的,没挨打。
“妤儿小姐,不闹了...”何姨抢她的行李箱。
池妤明白,待不下去了。
华菁菁厌恶她,陆夫人在儿媳和养女之间,更偏向未来的儿媳,老宅已经不是她的家,寄人篱下的滋味时不时折磨她。
何况华菁菁防贼一般防她,处处挤兑,她住在老宅,其实是讨嫌的。
“我妈妈那边...”池妤眼眶发红。
她怕陆家不管了。
趁机甩了池家这个累赘。
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医疗药物,她负担不起。
即使放弃治疗,池母活一天,她一天没法上班,没有收入,衣食住行要花钱,都是问题。
“陆家照顾了你们母女八年,自然继续照顾。”陆泽州迟迟未开口,倒是华菁菁先开口了,神情慢悠悠,着美甲,“我建议你带着你妈妈去外省,试一试新的疗养院,新的医生。”
华菁菁一副替她着想的口吻,“时间久了,你爸的情妇找不到你,一切太平了,你在外省甚至出国生活,比在本市舒服。你非要混二代的圈子,那你的结局只能是嫁耿家的瘸子,王家的傻子...”华菁菁掰着手指数,“娶你也是念在陆伯父陆伯母的面子,凭你那不入流的难堪家世,你高攀傻子了。”
你爸的情妇。
嫁傻子。
池妤用力拉住行李箱杆,手背的青筋一缕缕凸胀。
子弟、小姐拼爹拼妈,从小拼习惯了。
除了陆泽州和叶柏南这样万里挑一的子弟,是真枪实战拼出头的,大部分是拼祖宗,拼背景。
那些众星捧月的高官富豪,一旦落马了破产了,之所以崩溃,跳楼,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受不了贫穷,羞辱。
池衡波出轨自杀的丑闻,池母的精神病,在圈子里是池妤永远的污点。
华菁菁是当面讥讽她,有的是在背地里嘲笑的。
她绕过所有人,往外走。
何姨伸手,陆泽州制止,“不必拦她,让她走。”
“深更半夜了,宿舍也锁门了...”
陆泽州睨了何姨一眼,阴鸷的,森寒的。
何姨吓得手一松。
池妤拖着行李箱离开。
“今年陆家因为她,没有安宁的日子,陆伯母打算送她走,希望她识趣自己走,伯母也省得麻烦了。”华菁菁像是在提醒老宅上上下下的佣人,又像是在提醒陆泽州。
是陆夫人同意的。
谁擅自留池妤,是和陆夫人对着干。
身为佣人,身为人子,都要有分寸。
陆泽州面无表情转身,关上门。
拨了一通电话。
池妤走到庭院的铁栅栏,一名保镖截住她,“妤儿小姐,您开那辆奥迪。”
她摇头。
“是陆先生的意思。”
池妤咬着嘴唇,没动。
保镖拎起她的箱子,“十一点了,附近没车,您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吧。”
她抬头,凝望二楼的窗户。
是漆黑的。
陆泽州关灯了。
池妤收回视线。
车驶出院子,二楼的窗帘才缓缓一掀。
男人一张脸若隐若现。
余怒未消。
冷而硬。
片刻,消失在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