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先生拎了不少礼品,紫参,茅台,名贵的药材,陆家的男女老少全顾及到了,以及一本房产证。
270平的户型,市区大平层,和陆泽州那套是同一栋,在14楼,均价16万。
诚意十足。
陆泽州慢条斯理下楼梯,眼睛掠过满满一桌的厚礼,随手拾起一盒参,拨开盒盖,捻了捻须子,“陆家缺吗。”
保姆在清点礼品的数目,闻言一怔,“不缺...”
“谁拿来的,拿回去。”他抽出纸巾,擦拭手,丢入垃圾桶。
去阳台逗笼子里的鸟。
阳光洒下来,倨傲,慵懒。
陆淮康等了一会儿,陆泽州迟迟没反应。
把耿家晾在那。
“怎么不和你耿叔叔耿阿姨打招呼?”陆淮康家教森严,关系再如何不睦,表面的客套是要有的。
“耿先生。”他吐出三个字,无视了耿夫人。
“泽州!”陆淮康愠怒。
“无妨——”耿先生尴尬,自行圆场,“陆公子在家,我也省得麻烦了,不然我一定亲自去北航集团,请陆公子教训这个不肖子孙!”
耿先生一拽,拽出耿世清,“混账东西!”
耿世清不惧怕耿夫人,惧怕耿先生,畏畏缩缩杵在原地。
“陆公子已经教训过一次了,世清的一颗牙都松动了!”耿夫人神情不友善,阴阳怪气的。
若不是耿先生识大体,顾大局,强制拖着她来,她根本不打算来。
“慈母多败儿!”耿先生当众数落,“陆公子揍世清,冤枉他了?大舅哥骂他,踢他,他应该受着!没订婚就敢对妤儿放肆,订了婚呢?妤儿嫁入耿家是享清福的,不是陪世清瞎折腾的!”
耿夫人不搭腔。
“淮康,我的老大哥啊!”耿先生弯下腰,和陆淮康握手,“世清不懂规矩,欺负了妤儿,我携全家登门赔罪。”
保姆进进出出沏茶送果盘,池妤穿着蓝毛衣和白毛呢裤,温吞吞走出房间。
陆夫人一看她的打扮,瞪何姨。
何姨小声汇报,“是陆公子不让打扮的。”
陆夫人垮了脸。
“妤儿。”陆淮康喊她,拍了拍旁边的单人沙发。
和耿世清挨着。
耿世清像是悔改了,整个人局促搓着手,想关怀她,又担心惊了她,踌躇不决的。
“我站着,不累。”
耿世清立马也起身,“我陪你站。”
池妤不理会。
“你过来。”陆泽州一抬手,示意他那边。
她明白和陆泽州越疏远越好,因为陆家在敏感期,正常的互动也容易被曲解怀疑,只是实在不愿挨着耿世清,她小步走过去。
陆夫人面色又冷了一寸。
耿先生开门见山,“订婚先延期,世清和妤儿相处一段,妤儿哪天同意嫁了,哪天再订婚,我是认准了妤儿做耿家的媳妇。”他格外谦卑,给足了陆淮康面子,“世清好好表现,假如妤儿不原谅你,你下辈子也休想高攀陆家!”
“老耿,言重了啊!”陆淮康摆手,“陆家和耿家是门当户对,不存在高攀。”
“妤儿年轻俊俏,世清有缺陷,妤儿是下嫁我们耿家。”耿先生哈哈大笑,“那说定了?”
陆淮康望向池妤。
“定了。”陆夫人一锤定音,“不过世清,不允许再有下次了。”
耿世清连忙点头,“我保证,再有下次,大舅哥打死我,耿家也认了。”
池妤算不上多么失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陆家、耿家不可能一刀两断。
她的事,是小事儿。
不值得两家闹掰。
耿先生政绩卓著,大概率还会晋升,联姻对陆家是利益最大化。
耿世清的行为,往大了讲,是伤害了她,往小了讲,无非是玩过头了。一则没实质,二则赔罪态度也好,非要较真儿,陆泽州下手那么狠,灌了他那么多药,差点废了耿世清的命,陆家追究,耿家亦不罢休,是两败俱伤的。
所以双方心照不宣各退一步。
她安安静静,不反驳。
“泽州呢?”陆夫人视线投向他,“妤儿是你妹妹,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意见。”他活泛着手肘,不咸不淡地撩眼皮。
他有礼数,但脾气也野,倘若反感对方,不太留情面。
陆夫人耐着性子,“你同意吗?”
“不同意。”
陆夫人一噎,好性子彻底没了,“长辈在,由得你不同意?”
“您做主了,又何必问我的意见呢。”
陆淮康喘粗气,盯着他。
一副怒容。
陆淮康在陆家是权威,镇场的老泰山,包括陆泽州的姑姑、表叔,一贯是无条件的服从。
陆泽州身体后仰,靠在沙发里,沉默不语。
耿先生故意咳嗽了一声。
耿世清捧着一盏茶,低三下四走到陆泽州面前,“大哥。”
陆泽州视若无睹,端起茶几上的另一只茶杯,不疾不徐喝了一口。
他“噗通”跪下。
茶盏举过头顶,嗓门嘹亮,“大哥!”
耿夫人心疼又恼火,从沙发上起来,耿先生凌厉的眼色射去,她没动弹了。
陆泽州撂下手里的茶杯,居高临下的架势,“什么意思?”
“向大哥赔罪。”
花园里的风吹进落地窗,吹得杯里茶水荡漾开来。
男人一张脸映在水面,强悍的阴鸷气。
耿世清吓得险些扔了杯子。
“你有罪吗。”陆泽州不领情,更不惯着耿夫人,“你母亲认为你无罪,我没资格管,你跪我合适吗。”
耿夫人攥紧十指,忍了又忍,没发作。
“她妇人之仁!大哥有资格管我。”
陆泽州喜欢耿世清上演“卖母求饶”的内讧戏码,眉间涌出笑,“捡回一条命了?”
耿世清老实跪着,“大哥教训的是。”
“我为什么教训你?”他不依不饶。
“我太鲁莽。”耿世清继续老老实实。
“是胡生教唆你用这套下三滥的招数吗?”
耿世清一激灵。
耷拉着脑袋。
“既然你叫我大哥,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和胡生厮混,他没几天了。”
耿世清神色猛地一变,“什么没几天了?”
“你猜呢。”陆泽州笑意高深莫测。
他佛口蛇心,震慑得耿世清头皮发麻。
以前没交集,不了解他,通过这次,耿世清心里也发怵了。
不好惹。
瞧着外表斯文清俊,却有硬汉的武力值,打架拳拳到肉的。
膝盖直到今天都火辣辣的痛。
陆泽州接过茶杯,象征性一沾杯口,搁在茶几上。
“不延期了。”他语惊四座,“下周五是婚嫁吉日,先订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