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柏给南絮裹紧了外套,又调高了暖气温度。
他拨开她脸上散落的头发,低声问:“还冷吗?”
南絮没回他,只瑟缩的点了点头。
霍柏把手探进西装外套,给南絮解了安全带,连衣服带人一起搂进了怀里。
今天出来坐的是一辆小型轿车,主副驾中间隔得并不是很开,但有扶手箱挡着,也只能勉强将南絮上半身抱在怀里。
南絮被霍柏紧抱着,他的怀抱干燥暖和,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茶香,在他怀里没多久,南絮便渐渐平静了下来,浸骨的寒意也跟着消失。
霍柏察觉到她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垂眸看了眼,南絮闭着眼睛,安静的靠在他胸前,巴掌大的脸,五官在妆容的修饰下,愈显精致。
他懒声问了句:“睡着了?”
南絮睫毛动了动,她睁眼微微仰头看着霍柏的下颌,懵声道:“没有啊。”
霍柏先前便注意到南絮的变化,听到她的声音,心里便笃定了,暗暗叹了声,收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
南絮觉得有点难受,软声道:“你抱太,我不舒服。”
霍柏松了下手,“现在呢?”
南絮弯眸笑了笑:“好多了。”
“还冷吗?”
南絮摇了摇头,“不冷了。”
霍柏看着她愣了会儿神,不由的想起她的另一面,和现在这个截然不同的一面。
那个她很矛盾,有时候妖娆热情,像火一般能将人融化;有时候又冷漠决绝,转身就翻脸不认人。
全然不像现在这般乖巧温顺。
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
南絮迎着他深沉的眼神,茫然问道:“怎么了?”
“没事。”霍柏放开手,“坐好,给你系安全带。”
南絮应声了,在副驾上端做好,霍柏倾身过来拉过安全带扣上。
霍柏启动车慢慢汇入车流,南絮安静的盯着窗外看了会儿,问:“我们去哪儿啊?”
他薄唇抿了下,说:“送你回家。”
回家?
南絮愣了愣,心里掠过一丝怪异,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噢。”
近五十分钟后,车停在星河郡的地下车库。
霍柏牵着南絮走进电梯,南絮茫然的四处看着,满腹的疑惑,在电梯停在三十六楼,霍柏牵着她走出电梯的时候,便再也忍不住了。
“霍柏。”她在电梯口叫住霍柏,两人停了下来,她问:“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这是哪儿?”
霍柏看着她脸上的紧张和些微的恐慌,说:“这里是你现在的家。”
“现在的家?”南絮迷惑了。
霍柏没说话,牵着南絮走到门口,按了门铃,不一会儿,门便从里面开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女人站在门口。
萍姨看着门口的霍柏,疑惑道:“你是?”
南絮站在霍柏身后,霍柏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挡住了,所以萍姨起初并没有注意到霍柏身后的人。
霍柏也没说什么,而是侧了下身,把南絮露了出来。
萍姨看到霍柏身后的南絮,立即反应过来,叫了声:“絮絮?”
南絮听到萍姨叫她,盯着萍姨怔愣看了会儿,眼神忽然清明过来。
她视线转向霍柏,不确定道:“她好像是萍姨……”
萍姨在听到南絮的话,仔细的观察了下她的表情后,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焦急了起来。
“絮絮?”
她上前来要拉南絮,南絮却猛地往霍柏身后躲了躲,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萍姨的动作僵在空中,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霍柏身上,气势汹汹道:“你是谁,你把絮絮怎么了?”
下午南絮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萍姨不敢确定,但看南絮的样子,确实和几年前发病时的反应大差不差。
霍柏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萍姨,可以跟你聊几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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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霍柏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南絮寸步不离的紧挨在旁边。
萍姨去倒了两杯水过来,一杯给霍柏,一杯给了南絮,不过南絮没接,是霍柏接过后递给她,她才接。
瞧着南絮对霍柏的信赖霍度,萍姨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霍柏任她打量了一会儿,掀唇道:“我叫霍柏。”
听到这个名字,萍姨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了。
她黑沉着脸又盯着霍柏看了会儿,起身道:“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霍柏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巍然不动。
见此,萍姨转身便拿了个扫把出来,要把霍柏扫地出门。
霍柏抓住扫把杆,沉声道:“萍姨,你能冷静的听我说几句吗?”
萍姨愤怒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在一个扫把上使力,不一会儿,萍姨便耗尽了力气,索性松了手,把扫把甩给了霍柏。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喘着气说:“你给我滚出去。”
霍柏把扫把放在一旁,面色平静,“萍姨,我是真的有些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上次来星河郡找南絮,他听到了南絮跟萍姨的说话。
萍姨口音很重,很容易分辨出是s市人。
南絮又不想让萍姨见到他,所以不难猜到,萍姨对南絮而言不太一般,且应该知道他的存在。
一旁的南絮,被两人的争执吓得不轻,手里的水杯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好在有茶几垫,杯子没碎,水却溅了一地。
霍柏和萍姨的注意力被南絮吸引了过去,见南絮慌张的盯着地面,萍姨连忙换了表情,柔声安抚道:“没事,絮絮,待会萍姨把它弄干净就行了。”
南絮攥着霍柏的衣袖,“霍柏,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们离开,好不好?”
萍姨皱眉道:“絮絮,这里是你家,你离开要去哪儿?我是萍姨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南絮看了她一眼,手把霍柏的衣袖抓的更紧,好像生恐霍柏撇开她一般,声音都带了恳求,“霍柏,我不想在这儿,我们快离开好吗?”
霍柏覆在她手上安抚道:“你先坐一会儿,我跟萍姨说几句话,就带你离开,嗯?”
听到着话,南絮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松开了抓着霍柏衣袖的手,乖顺的坐在沙发上。
萍姨见她这般,张了张嘴,叹了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柏道:“萍姨,现在可以跟你单独聊几句吗?”
萍姨看了他两眼,沉着脸不情不愿的哼了声,转身走去了外面的阳台。
霍柏给了南絮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跟了过去。
南絮坐在沙发上,隔着玻璃,望着外面的两人。
霍柏对着她,她看不见霍柏的表情。
而萍姨有时候会侧过身,怒不可遏的看着霍柏,从嘴唇翻动的速度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两人大概说了近半个小时,霍柏和萍姨才一前一后的进来。
萍姨也没说什么,沉着脸进了房间,过了会儿,拎了个箱子出来,递给霍柏道:“里面装的都是絮絮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霍柏接过,点头示意了下。
萍姨送他们到地下车库,尝试着跟南絮说几句,然而南絮一直躲着萍姨,不管萍姨说什么都不搭理。
最后,萍姨实在没辙,只能目送南絮坐上霍柏的车离开。
她急急忙忙乘电梯上楼,给姚嘉嘉和傅庭遇打了电话,将南絮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车驶离星河郡后,南絮才彻底放松下来。
霍柏问:“你不是认识萍姨吗?为什么不理她?”
南絮抿了抿唇,眼眸晶亮的看着霍柏:“如果我理她,你是不是就不会带我走了?”
霍柏一愣,“为什么这么想?”
南絮回想着零碎的记忆,拧着眉,声音透着脆弱和恐惧,道:“以前我想出去找你,但萍姨总是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让我出门。有时候我趁萍姨不注意偷偷跑出去,她还是会跟妈妈把我抓回去……我不想被抓回去,也不想关在房间里。”
霍柏听着她说,沉默着没开口。
先前他也向萍姨打听了南絮的情况,不过萍姨知道的也不多,之所以知道他的名字,也是因为南絮在发病的时候,总嚷着要找他。
于是萍姨心里便认为南絮的病跟他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在听到他的名字时,反应才那么强烈。
虽然萍姨不知道南絮的病因何而起,但霍柏也从她那儿知道了南絮一些事情,或许只是只言片语的大概,但已经足以勾勒出这些年南絮是怎么过来的。
霍柏胸口像塞了团棉花,又闷又堵。
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把你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