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季州送上了车，苏念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忽然想喝点酒，她也拦了辆车去了离学校不远的酒吧。
走进去，她就有点后悔了。
本着来都来的原则，她还是硬着头皮去点了一杯酒精度数最轻的饮料。
她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抬眸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坐在旁边。
是季漾。
她穿着红色无袖的长裙，一头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一手晃动着酒杯，一手夹着女士香烟，整个人看起来风情万种，是那种经历过人情世故的成人才有的气质。
她太妖娆了，也太有女人味了，同时，也有开在雪山上的红梅那股子冷清和傲气，不太好接近。
苏念不想去搭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气氛，或者是因为她不太安定的心境，能跟熟悉的人一起喝一杯，好挺好。
撇去她是季辞的姐姐，其实她这个女人还是可以交往的。
她还没有动，季漾已经偏头看过来了。
见到是她，季漾扬了扬眉，笑着端起酒杯走过来，坐在她边上，“你也会来酒吧？”
“突然想喝一杯。”苏念不好意思地说：“我酒量不好。”
季漾看了眼她点的东西，笑了一下，“百利甜确实适合你喝。”
苏念不懂酒，看了眼她的酒杯。
“伏特加。”季漾主动说：“其实我也不喜欢，但是不醉人的酒，喝着没意思。”
苏念觉得她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刚才那一刹那，流露出了一抹愁。
“裴季州说要转学了。”苏念纯粹是没话找话，不想太尴尬。
“嗯。季辞说给他办转学。”季漾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原因。”
苏念低头看着酒杯，手指轻轻转动着。
“当初我叫他给小州找所私立贵族学校，他不肯，说再好的学校也没有他找的学校好。后来小州才跟我说，他的班主任是舅舅喜欢的人。”
苏念的心不可控制地乱了。
“这一次，他也是真的在成全你。”季漾笑着喝了一口酒，“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以前还怕他真的就四大皆空，不会有七情六欲了。呵，他呀，别人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从小就是这样，真的很烦。”
苏念抿着嘴唇，紧紧地捧着酒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季漾看她，“他肯定是做得太不好了，所以你才不想跟他继续。其实女人应该这样，就算是再多的真心，要是捂不热男人的心，那就算了。我们的真心又不廉价，干嘛非要指着一个男人耗呢。”
说罢，她苦涩一笑，把剩下的酒全都喝掉了。
她又让调酒师给倒了一杯。
苏念感觉得到，季漾是来买醉的。
能让女人这么失意的，除了男人，好像也不会太有别的事情。
自古，情爱最让人看不明白，也最闹人心。
要不然，怎么会有三千青丝一夜变白发之说？
“你少喝点。”苏念见她把酒当水喝，有点慌。
季漾摇头，“我没事。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苏念见劝不住她，就算了。
她这会儿心里肯定是想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可能喝这么多酒。
“一会儿谁来接你？”苏念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季漾挥挥手，“你要走就走，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苏念已经注意到好几个男人在往她们这边瞟了，她要是走了，季漾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办？还喝了这么多酒。
“真没事。”季漾侧过身，撩了一下长发，冲她咧开了红唇，桃花眼水灵灵的，千娇百媚又透着勾人的深情，这模样别说男人顶不住，女人也顶不住啊。
苏念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拿开她的空酒杯，“别喝了。”
“我真的没事。”季漾轻轻拿开她的手，“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给季辞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
苏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季漾笑了，“你呀……其实你知道吗？你根本就没有放下季辞，真正的放下不是这样的。”
苏念被她这句话说得心乱如麻。
“就像我，跟他离了，可是我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喝闷酒呢？”季漾眼神里透着失落，“因为，我还爱他啊。”
苏念怔住了。
她也看清了季漾眼角那里有点点水光。
这一刻，她似乎懂了季漾现在的心情，因为爱，所以就算是分开，也不能彻底地把那个人从心里挖出去。
就算是真的剜掉，心上的那个疤也不可能消失，会永远存在。
季漾微醺，眼神也变得迷离，“麻烦你帮我给季辞打电话，叫他来接我吧。”
看到苏念迟疑的样子，季漾笑着说：“我跟我前夫再遇见，还能够一起吃饭。我一个电话打给他，他也会来见我。其实，不爱了，但是能做朋友，对不对？”
“毕竟是深爱过的人，怎么能一下子就想要抹掉和他在一起过的所有痕迹呢？没有深仇大恨，而且深爱过，又怎么舍得当陌生人？”
季漾说完，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来。
她说的不是苏念，是她自己。
苏念深呼吸，她不想见季辞，也害怕见季辞，她还没有修炼到那种可以坦然当朋友的境界。
她和季辞，根本就做不了朋友。
她怕只要做了朋友，就不甘心只是做朋友。
因为还有爱，还有情，所以想用朋友这层关系保持着暧昧，那种暧昧不是身体上的，对于她来说，更像是精神上的。
“对不起。”苏念还是拒绝了季漾，“你打电话给他吧，等他来了，我就走。”
季漾很诧异地看着苏念，“你对他一点念想都没有了吗？”
“我不能对他有念想。”苏念冲她笑了笑，“我不想再让自己陷进去了。”
“可你，自始至终，出来过吗？”季漾问她。
苏念突然觉得胸口有了一股闷气卡在那里。
季漾优雅地抹掉了眼角的泪，“轻易出来的，谈什么深爱过。”
她又叫了一杯酒，边喝边流泪。
苏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是哪句话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她陷进了一个泥潭，越是想往上爬，就陷得越深。
胸口的压抑让她异常地想要奋起，她看了眼季漾的酒杯，也叫调酒师给她倒了一杯。
季漾没有阻止。
苏念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觉得喉咙辣得不行，很冲，就这么一小口下去，她整个身体好像都变得火热了。
她真不知道季漾怎么喝得下去。
就这么一小口，苏念都觉得脑昏昏沉沉的，难受。
“我得回去了。”苏念后悔刚才的冲动，没喝这一口的时候还能清醒的走回去，喝了这一口，她眼前都是重影。
季漾对她摆手，忽然指着她身后，“你来得正好，送她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