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霍安集团总裁霍戎琛将于今日回国,霍安集团作为国内顶尖金融公司,总裁霍戎琛更是年轻有为是无数年轻一代的楷模,从行业新秀到一方巨擘,他仅用了八年时间……''
社交网络上滚动的播放着这样一条消息,一个集团的总裁大众熟知度堪比明星,原因无他,而是这三年里,原先鲜少在公众上露面的霍总,忽然一改原本喜好,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社交媒体上。
有人甚至打趣说,霍安集团旗下的产业哪里还需要什么明星代言,霍总的曝光度和国民度已经足够。
''霍总。''
飞机上,周安北准点叫醒闭目休息的霍戎琛,递上了解乏的咖啡。
阔步走出机舱,凉气扑面袭来,空中飘起了飞雪,地上也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片。一眼看过去,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
霍戎琛顿下脚步,微微仰头看去,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鼻梁上,顷刻间化成一滴水珠。
''下雪了。''他说。
周安北闻声,''是,四方城今天下午三点至凌晨有持续性降雪。''
霍戎琛:''这是她离开后四方城下的第三场初雪,三年了,你说……她是不是该回来了?''
他的声音太轻,轻到像是刚一开口,就被纷扬的雪花掩埋。
周安北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开口还是没有开口:''霍总,说什么?''
霍戎琛敛起眉眼,''回集团。''
''是。''
机场内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霍戎琛回国的消息,而他本人已经大步流星的上了前来接机的商务车。
三年,霍戎琛用一种近乎是透支生命的方式来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像是一个只知道工作的冰冷机器。永不知疲惫,未曾停歇。
''霍总。''
''霍总。''
''霍总。''
''……''
去洲域考察一个半月之久的霍戎琛首次出现在集团,集团内依旧井然有序,门口列队欢迎。
但这样的场合霍戎琛并没有什么反应,楼梯口对于组织的高层睨了一眼:''kd集团的合作达成了?''
高层:''还在胶着,应该快有消息了。''
''快有消息。''霍戎琛理了理袖口,''谈了该有半个月了吧?''
高层闻言,微讪:''是。''
''叮--''
电梯到达顶层,霍戎琛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周安北跟上之前,瞥了眼擦汗的高层:''崔总有这时间组织列队欢迎,倒不如多在项目上下下功夫,霍总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数据。''
霍戎琛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高层会议。
他居于首位,很少说话,但一旦开口也就意味着你的汇报里存在问题,或是不作为,或是存在纰漏,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足够高层心脏巨震。
有高层私下里坦言,每次跟霍总开会。都是一场生死时速,心脏承受能力的生死时速。
李月亭也坐在席间,不过不再是以秘书的身份,而是以管理层的身份,如今不再是李秘书,而是李总。
如今霍戎琛身边跟着的全部事务早已经全部由周安北接手。
会议进行到一半,霍安集团楼下忽然间响起了阵阵警鸣声。
周安北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提示音,他在看了数秒钟后,俯身望向霍戎琛,将手机上的内容递给他,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字:周秘书,庆芳珠宝行的负责人在集团天台准备要跳楼,警方已经抵达楼下。
庆芳珠宝行是霍戎琛半个月前下令以低价并购的公司,也是与张氏集团有这密切合作的公司,这半个月来张展荣不止一次的给霍戎琛打电话,却没有一次接通过。
不光是庆芳珠宝,这几年霍安集团陆陆续续从张氏集团手中抢走了不少大饼,包括其旗下的部分产业。
起初张展荣并未在意,但后来,星星之火有了燎原之势发觉时,已经晚了。
也由此,商界人人皆知,霍安集团与张氏集团素有隔阂。
霍戎琛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周安北的手机响起,是前台打来的,''周秘书,跳楼的人想要见霍总,警方希望霍总能配合救援。''
周安北眉头拧了一下捂住话筒的位置,低声询问霍戎琛的意见。
霍戎琛狭长的眼眸抬起来,瞥了周安北一眼,无声的却带着极重的压抑。
周安北一凌:''我去处理。''
周安北接连的举动和楼下的警鸣声让会议室产生了几许诡异的氛围。
霍戎琛靠在椅背上,深邃的眼眸在会议室内扫过,削薄的唇开阖:''继续。''
营救的警方已经上了天台,楼下也已经铺设了气垫床,安抚着欲跳楼的负责人:''你先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不是就想要见霍安集团的总裁么,我们已经在联系,马上就过来。''
然而,队长的承诺并没有得到兑现,因为上来的人是周安北。
''我是霍总的秘书,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警方以为上来的是霍戎琛,谁知道却货不对版,队长低声呵斥手下警员:''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找霍戎琛吗?怎么弄来一个秘书!''
要是秘书能解决事情,他们还用在这里耗着么。
警员也很是无奈:''队长,不是我们不肯努力,而是这位霍总架子大得很,现在还在开会,我们连人都没见到。''
队长想要骂人:''一条人命没有他的会议重要!''
''我要见的人不是你,叫霍戎琛跟我谈,要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负责人情绪激动的说道。
警方眼看事情不受控制,再次派人去找霍戎琛,这次不再经过什么人,而是直接去会议室找。
初雪还在继续。站立几分钟,身上已经落了细薄的一层。
''霍总事情繁多,如果任何人以死相逼就能见到霍总,那我们霍总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每天光跟人见面就忙够了。''周安北托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恕我直言,你从这里跳下去,跟我们霍安集团也毫无关系,不过是多找两个清洁工清理一下地面的事情,倒不如下来大家坐下来聊聊。''
警员面面相觑一眼,这话处处透露着资本家的无情,一个秘书就是这样的姿态,可想而知传闻中的这位霍总,是什么模样。
队长皱着眉头,忽然之间就有些怀疑自己让人直接去找霍戎琛的决定是不是多此一举。
而此刻被派去的警员,终于在几经打听之下横冲直撞的找到了霍戎琛正在开会的会议室内,当会议室的门被猛然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唯独为首的西装熨帖的男人八风不动坐在那里的还在看着手中的报表。
警员气息不稳的开口:''霍……''
''砰。''霍戎琛看完手中报表的最后一项。猛然将手中的报表丢在桌面上,冷冽的眼眸扫视,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这就是你们交上来的答卷?连续两个季度亏损,霍安集团养着你,是让你创造价值,不是给你来养老!''
在外不论是多么趾高气扬的高管,在霍总的盛怒之下,此刻也显得战战兢兢。
会议室内的空气一度降低至冰点。
警员带着的耳麦里,传来队长的声音:人还没有找到?
警员按了按耳机。走进会议室:''霍总,你们公司楼上正在发生一起跳楼事件,跳楼者要求见你,请你跟我走一趟,协助警方进行抢救。''
霍戎琛抬眸看了他一眼:''警(察)同志,霍安集团可以出清理费,其余的,恕我帮不上忙。''
耳机那端的队长清晰的听到了霍戎琛的话,暗骂一声,果然是一个公司的,冷血和无情都是写在骨子里的。
''那是一条人命。''警员愤然的说道。
霍戎琛收回视线:''警(察)同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请回吧,我们还要开会。''
队长在那端咬牙:''让他给跳楼者通话,看他答不答应。''
警员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听从了指令进行询问,让他感到诧异的是,霍戎琛竟然同意了,语音外放,队长松了一口气,叮嘱霍戎琛安抚好跳楼者的情绪,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一定要把人给稳住。
霍戎琛没说话,队长当他这是默认,走进两步欲跳楼的负责人,也将语音外放之后,举起自己的手,示意自己不会跟他造成任何伤害的同时说道:''你要见的霍总,他愿意跟你通话,你不要紧张,先冷静冷静。''
负责人的手脚已经有冻僵的趋势,此刻虽然没有见到霍戎琛,但终于能跟他通上电话也算是有所收获。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霍戎琛同意接通电话,说出口的却是:''东边是霍安集团的绿化区,里面是高价买来的绿植,想要上演空中坠体我建议你避开,否则这损失在你死后也会折价到庆芳的收购价上。''
一句话,将冷血无情和资本家的残忍演绎到了极致。
队长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忍住骂出了声。
负责人的情绪显然更加激动了一些:''霍戎琛,你跟张家的矛盾为什么要拿我一辈子的心血做赌注!''
''冯总既然知道我与张家的矛盾,还甘当马前卒,难道不是勇气可嘉?''他倘若是不做点什么,他日人人都以为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在霍安集团面前转悠。
冯总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让他放过庆芳珠宝,霍戎琛唇角凉薄的起阖,狂肆且冰冷:''我在北向的会议室,期待冯总的表演。''
表演空中坠体。
''会议,继续。''
警员被请了出去,天台上负责营救的人,脸色都不太好,霍戎琛这是想要逼死他。
李月亭看着居于首位的霍戎琛,三年的时光将眼前的男人雕塑的更具有成熟魅力,却也更加的冷血无情。
会议结束之前,冯总被成功救下,周安北来说明情况。霍戎琛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有不想死的人,才会大张旗鼓的声势浩荡。''
就像是,往往真正想要离开的人,总是走的悄无声息。
''明天上午预约的医生……霍总今晚还是少喝点咖啡,才能早点休息。''周安北看着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着纷落雪花的霍戎琛,低声劝道。
霍戎琛入神的看着窗外的雪色,平常这个时候,天色应该已经全黑。但白雪照亮了今夜。
他记得,江稚鱼是爱雪的,可她又怕冷。
她那天穿了件白色有毛领的羽绒服,毛茸茸的大帽子遮盖住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和小半张脸,唇红齿白加之性格乖乖的,慢悠悠的站在雪地里伸手接雪花。
毛领上的绒毛掉了一根贴在她的鼻尖上,''阿嚏''一个喷嚏,吹起手上捧着的雪花,站在不远处拿着雪球要投掷的霍戎琛就那般看呆了。
那时他就觉得,谁家的女孩儿都没有她好看。
长得好看,性格乖巧,学习还好,除了不怎么喜欢他,哪哪都好。
她怎么就那么好,只是见了,就让他心生欢喜。
霍戎琛回到澜湖郡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厚了。
门前堆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雪人,脖子上还带着一条红色的小围巾,头上带着一个红色的小帽子,脸蛋圆圆胖嘟嘟的跟他的主人一般无二。
''霍总回来了,饭菜已经热好了,您是现在吃?''赵姨问道。
霍戎琛脱下外套,放在一旁,点头:''佑之睡了?''
''小少爷今天堆了一晚上的雪人,洗了个热水澡就困了。''王姨将饭菜端上餐桌,说道。
霍戎琛点头,简单的吃完饭后,上楼进了儿童房。
天蓝色的小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儿,安安静静的睡着,旁边的小桌子上,画着一家三口的图画,画风稚嫩,甚至有些不成形,只是隐约的可以看出来是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小朋友的影像。
霍戎琛摸着他的面颊。数秒钟后,给他掖了掖被角。
清晨阳光不炽烈,映照冰雪上,没有几分消融,飘雪还在继续,虽然没有昨天的大,但也给了这场初雪更多的留存时间。
''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感冒还没有好,又忘记了。''
景园内,长廊边上,斜靠着一个捧着热咖啡的女人,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还有些睡眼惺忪,却固执的睁着清艳的眉眼观赏雪景。
徐其琛从后面给她披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身后的温暖让女人唇角深了下,''我知道你会给我送衣服的。''
徐其琛听到她带着些骄傲的话语,轻笑:''我是不是应该夸你聪明?''
女人上挑眼眸,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又像是直白的在问:难道……不是么?
徐其琛被她逗笑,''今天的复诊,我不能陪你去了,让司机送你去。''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能不去,如果你想要继续吃药的话。''
''如果旁人知道徐先生是个管家婆,恐怕会大失所望。''女人摇头叹息道。
徐其琛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如果旁人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想必也能理解我为什么操心。''
女人冲他瘪了瘪嘴。
出门的行装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包裹严密,医院里,医生给她进行了一番检查。
''还有些低烧,药还是要继续吃,如果今天晚上还发热的话,医院这边建议江小姐还是再挂一天吊针。''
江稚鱼低眸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针孔,细微的皱了下眉头,怎么还要打针?
她有半年多的时间里,整天不是打针就是吃药,这才刚刚舒坦了两年,一场感冒发烧,竟然持续了那么多天都没有好。
以至于徐其琛以为是术后产生的后遗症,接连几天都督促监督她来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再次每天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胃里都在泛酸水。
从问诊室出来,江稚鱼重新裹上围巾,遮盖住半张脸。冷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是因为几年没回来么,怎么觉得四方城今年好像格外的冷了一点?
司机见她出来,在头顶给她撑了一把伞。
江稚鱼觉得下雪天打伞破坏感觉,就让他收起来,''噗通''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小豆丁,跌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四仰八叉,江稚鱼下意识的觉得这一脚摔得有点重,他可能会哭。
但结果让她有些出乎意料,摔倒的小豆丁楞了一下,像是摔懵了,等反应过来以后,小手撑在雪地上,慢慢的挪动着爬起来,头上身上都带着雪花,加上他长的真的好看,跟个小面团似的。
看的江稚鱼不自觉的就扬起了嘴角,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父母的心也是真大,长的这么漂亮的小孩子,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江稚鱼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颗糖果,抬起脚步。
''佑之,摔疼了没有?''一道略带熟悉的女声响起,江稚鱼的脚步顿下。
李月亭走在前面,而身后是一个正在打着电话的男人。
霍佑之没有理会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李月亭,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江稚鱼站立的方向,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