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即便打死贺川也不能帮霍回出气,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贺川又害了霍回。
所以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尤其霍夫人现在已经把霍回带回去了,霍夫人铁定会跟霍回闹起来,也都是因为贺川。
贺川挨了霍延的打,忽然笑了笑。
霍延说:“贺川,你马上要结婚了,同时麻烦请你管好你的女人,霍回是我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再跟你有什么纠葛。”
贺川咧了咧嘴:“霍延,你有没有想过,霍回她对我旧情未了。”
霍延:“那也不可能了,你口口声声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但是最后你都没有做到,贺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对待,霍回当年喜欢你,我也没阻止,可是你怎么做的?”
贺川嘴角溢出了血,他没感觉到似的,说:“我尽力了。”
霍延冷笑:“行,记住你说的话,别再来害她。”
霍延这算是彻底和他决裂,也觉得如今的贺川,变得让他觉得陌生。
等霍延走了,贺川才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血。
霍延没手下留情,是真动起了手。
贺川拿了支烟抽,抽完了扯了扯嘴角,笑笑,看了下手背的血迹。
助理是推开门进来,办公室就只有贺川一个人,看到他手背上的血迹,助理惊呼一声,说:“老板,你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下?”
贺川抬起阴霾的眼眸看他,说:“要你多事。”
“老板……”助理不敢,立刻低下头。
“出去。”
“是。”
助理又退出办公室,关上门,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晚上七点多,贺川自己开车去了一趟霍家,但是霍家没有给他开门,应付他的只有霍家的一位阿姨,阿姨说:“先生,现在家里没人,您还是走吧。”
贺川不为所动,站在厚重的铁门外,门口的灯光没有里面的亮堂,昏昏沉沉的,如同霍家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阿姨说:“先生,你别站在门口了,这样影响不好,你还是先走吧,这么晚了。”
八点钟还不到,还早着。
阿姨似乎知道什么,苦口婆心劝他离开,别再逗留,可是贺川还是站在霍家门外,没有离开。
晚上风大也冷,贺川就穿了件单薄的西装站在门口,阿姨看着他穿这么少,有些担心,说:“先生,要不你回车里等,这么冷的天,别冻到了,万一生病,可就不好了。”
贺川终于有了表情,说:“我就在这等霍叔霍姨回来。”
“贺先生,你还不清楚吗?先生太太是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别来了,赶紧走吧,等下太太看到你,又生气只会迁怒霍回。”
贺川抬眸看阿姨:“霍回怎么样了?”
“不太好,但也坏不到哪里去,贺先生,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太太不想见你,不管你等多久都是一样的,说句不该说的,你也别怪我一个帮佣阿姨多事,我实在是心疼霍回,她吃了不少苦了,你就行行好,放过她吧,放过霍家。”
放过霍家?
贺川意味深长笑了声,说,“我会在这里等到霍叔回来。”
“你……”阿姨也是拿他没办法,深深叹了口气,见他态度坚决,阿姨说:“那随你吧,我已经劝过你了。”
霍父和霍夫人其实都在家里,但是不愿意见贺川,所以吩咐了阿姨去打发他,然而他还是要在那等。
天气冷,晚上的风吹起来更是冷彻骨。
霍夫人在楼上阳台瞧见了站在铁门外的贺川,看他依然没有走的意思,霍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下楼了。
霍回在房间里休息,她睡不着,药又不在身边,只能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然也没什么办法。
这会的霍回不知道贺川来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霍家的门才慢慢打开,阿姨说:“贺先生,太太请你进去。”
贺川察觉不到冷似的,跟着阿姨走了进去。
阔别多年,他再次来到霍家已和当初的霍家有很大的不同了,进屋就能感觉到死一样寂静的气氛,霍夫人就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喝茶,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太太,贺先生来了。”
霍夫人这才收回视线,恩了一声,说:“阿姨,你去忙吧。”
“好的太太。”
贺川这次来也带了礼物,不管多贵重,霍夫人看都没看一眼,极为不屑。
“说吧,你有什么事?”
贺川说:“来道歉。霍姨,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跟霍回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是我的问题。”
“道歉就不用了,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你未婚妻的车祸跟我们家霍回没关系,至于你未婚妻是谁指使人撞的,警/察还在调查,你要是有这个时间,不如花点功夫陪你的未婚妻,别让她疑神疑鬼乱怀疑人。”
霍夫人是窝着一团火,今晚贺川来这么一趟,表面上说是道歉,霍夫人可不会相信他是来道歉的。
当初她将霍回送出国之前特地找过贺川,让他看清楚霍回和他的差距,让他主动跟霍回断掉,别再往来,他当时即便没有真的答应,不过也没说不答应,霍夫人就当他是默认了,而且就算他不答应,霍夫人也不会允许他们来往。
将霍回送出国之后,确定了他们俩断的干净后,霍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至于她和霍回之间的矛盾,那也是因为贺川,霍夫人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贺川身上。
他是所有祸端的元凶。
也因为如此,霍夫人越来越憎恨贺川,霍回的不幸来源于贺川。
要是他不把她带坏,霍回和她的关系也不至于到今天水火不容的境地。
贺川还是要道歉,他说:“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否认,所以今晚来是来道歉的,也是来解释的,霍姨,我知道过去因为我和霍回的事,导致您对霍回的关系不好,我也有听霍延提起过,直到现在,您和霍回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
“我来是想跟您说清楚,我现在只是把霍回当成了妹妹看待,她还小,不怪她,要怪就怪我。”
“住嘴!”霍夫人拔高声音喊道,“你不配,我就是看错了人,真以为你没有其他企图,才放心让霍回跟你来往,你倒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还敢说把她当妹妹!”
“贺川,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看待霍回,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当初霍回被人欺辱,我还放心让你带她出去散心,结果呢,你早就对她有了二心,还当着我的面假仁假义带她散心,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清楚楚!”
提起这桩事,贺川胸口仿佛被针扎过,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他眼中掠过无数情绪,最后都吞没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仁中。
的确,他当年是在霍夫人的眼皮底下勾搭霍回,霍回那年出了那件事,他带她去泡温泉是有私心,但是绝对不是霍夫人说的那样。
他当年是真心想对霍回好,不顾尊严底线去撩拨她,努力让她看到自己,也做了在霍夫人看来是错误的事。
霍夫人对他有这么强的意见,大概也是他当年的做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如今,他也有即将要结婚的女人,而她身边也有了其他男人。
他们俩的谈话,其实都被霍回听见了。
她坐在楼梯转角处,楼梯的感应灯出了故障,没有亮起,客厅的霍夫人和贺川也就没有看到她悄无声息走了下来。
霍回这次被霍夫人带回家,虽然不能离开家门口,但在家里还算自由,霍夫人也知道她已经不是十七八岁了,再怎么限制她的自由也没办法限制她的思想。
带她回来后,就只是不让她出家门口一步而已。
霍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就呆滞的坐在楼梯上,慢慢蜷缩起膝盖,抱紧自己。
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她被唐阙欺辱的那段时间,那可能也是她最坦然自若的时间了,贺川可以自由出入霍家,不会像今天这样和霍夫人势如水火。
霍回想着,胃忽然痉挛抽搐似的疼了起来,连同心脏,疼的她喘不过气,仿佛窒息一般。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一样,度日如年,她就只剩一口气吊着,没有了生存下去的目标,她心底深处极度厌恶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现在的身体和精神跟不定时的炸弹一样,随时会引爆。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溃,她的人生彻底剩下了什么?
苟延残喘?
她伸手抓住扶梯的手勉强站起来,脸色异常苍白,硬是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抬头走了下去。
客厅里,霍夫人看到她出来,立刻皱起了眉头,说:“你下来干什么,赶紧回房间,这里没你的事。”
贺川回头看到她,浑身血液倒流,脸颊绷紧,喉结滚动了几下,不过也只是静静看着她,没有靠近她。
霍回稳着自己的情绪,说:“妈,你不要急,先听我说,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霍夫人立刻喊阿姨,“赶紧把霍回带回房间,她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下来。”
阿姨迟疑着,看看霍夫人又看看霍回,左右为难。
霍回说:“阿姨,你不是还要煎我的药吗,你去煎药吧,我跟妈妈说几句话。”
阿姨:“太太,霍回的药在灶上煮,我需要看火,我怕一时没看就煎糊了。”说完,阿姨便离开了客厅。
贺川一直没说话,不过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霍回。
霍回扫了一圈,看到了桌子上几个礼品袋,看起来价值不菲,她忽然笑了笑,说:“贺川哥真大方,不过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我们家没人用得上,你还是拿回去吧,别破费了。”
贺川:“不值几个钱,一点小心意而已,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生病了吗?”
“不用怀疑,我是生病了。”霍回的虚弱是掩饰不了的,她也不掩饰了,藏着更让人觉得可疑,“不过是老毛病,跟你也没关系,你不用想太多。至于你来解释所谓的事情,警/察都会调查清楚的,你未婚妻的车祸的确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做的。”
霍夫人已经很不耐烦了,说:“你回房间休息,不用你来说。”
“妈,你让我把话说完吧。你放心,我和贺川现在什么都没有,他有未婚妻,我也有未婚夫,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其实是一场误会,把误会解开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霍夫人以为她还没对贺川死心,所以才不愿意她和贺川来往,更别说见面了,可是现在听她这番话,意思是她对贺川彻底死心了?
贺川脸色也没有多好看,他即便心里大概知道霍回对他是没有感情了,可是当真的听到她说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才真的觉得胸口不舒服。
他不想听到她这样说。
霍回大概是站累了,于是坐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掩饰胃的不舒服。
“贺川哥,我现在能喊你一声哥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你曾经对我很好,我也知道,后来的事情就不提了,过去就算了,现在是你未婚妻误会了我和你还有来往,你可以跟她解释的,她是你女朋友,你说的话比我管用。其实女人很好哄,你花花心思哄哄她,跟她解释比来这里跟我妈妈解释更有用。”
“我也有未婚夫了,我也不想这件事传到我未婚夫还有他家里人那去,那会影响我和他的感情,你还是找时间,多陪陪你未婚妻吧,她这会大概很需要你的关心。”
“至于我们俩的事,不都过去了吗?”
她一次性说了很长一段话,已经耗掉了她不少体力,她还在死撑,最起码撑到贺川离开,她不能当着贺川的面出现意外。
霍夫人也处于震惊当中没有反应过来,原来霍回早就看清楚了,没有想和贺川旧情复燃,是她误会了。
霍夫人见此,对贺川说:“你也听到了,过去的事情就算了,贺川,你还是走吧。”
霍回低垂着眼帘看着某处,并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的手指其实都在抖,很细微,随即又攥成了拳头。
她告诉自己,不要怕,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她和贺川,注定是不可能的事,开始就是结束。
而且他们早就在三年前就结束了。
今天只不过是把话再一次说明白。
贺川察觉到了她细微的颤抖,深邃的眼神盯着她许久,确认了她那番话都是认真的,才淡漠道:“的确是一场误会,抱歉,是我处理事情的做法有问题,一开始就让我未婚妻误会了,所以才牵扯到霍回。”
至于其他的事,他们俩都没再纠结,只针对温凉车祸的事情解释。
贺川也明白了霍回的态度,她是铁了心要和他两清,老死不相往来。
霍回过了会,说:“听说你和温小姐的婚期在年底,温小姐似乎对我心存芥蒂,换位思考,我也明白她的心情,只不过一直不清楚,现在明白了,到时候就不用给我发请帖了,我还是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霍夫人冷眼,倒是没有打断霍回的话。
贺川想说什么,不过霍回已经不给机会了,她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身体也不太舒服,就不送你了。”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贺川走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霍回假装没看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霍回胃又痛了,比起刚才更疼的,等贺川走后,她才没有继续忍耐,疼的栽在了沙发上,一头冷汗。
霍夫人立刻拿来止痛药喂她吃下,说:“你胃疼怎么还跑下来,在房间休息不好吗?”
“妈,对不起。”她说。
霍夫人还真有些无所适从,她习惯了霍回和她对着干,还真不习惯她忽然道起歉来。
霍回说:“是真觉得对不起你,我不懂事,你也不好受,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你少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霍夫人又说,“你看开了比什么都好,贺川不适合你。”
霍回没说话,她累了,就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霍回蹲在门边上,揪着胸口,使劲喘气。
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如心理方面的。
她开始后悔回来了。
……
这天后,贺川没再联系她,霍回猜想,他大概是真放手了。
她其实觉得贺川这会来纠缠她,不是因为心里有她,大概是觉得心有不甘又或者贪图她的身体。
要是心里有她,当年就不会甩了她。
那就说明,他心里是没有她的。
不过转而一想,他爱自己远比爱别人多得多。
她甚至悲哀的想,自己当初炙热的感情在贺川眼里,是不是只是一场笑话。
从一开始就是笑话。
……
十一月初,墉城正式步入了冬天,寒风凛冽,温凉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至于警方那边的调查,不了了之。
也是因为有人在干涉。
温凉可以猜到那是谁,不过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然有人干涉了,那就这样吧,没影响到她,她也就不管了。
自从那天她和贺川闹了那么一次,贺川没再来医院看她,不过也没有不结婚的意思,他不说,那代表他们还是要结婚的。
温凉适当跟贺川低头,主动打电话给他,想和他和解,她为那天争吵的事情道歉。
贺川的反应,让她措手不及,他说:“你不用怀疑我和霍回还有什么事情,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别再去找她。”
温凉说:“我知道你和她之前在一起过,我再次为我那天的冲动跟你道歉,贺川,是我不好,误会了你和霍回藕断丝连,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贺川,我们和好吧,我很爱你,真的,从大学那会就很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