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尧说他没有不忠,黎依苒倒是相信,他这样的人,不会真的把不忠表现在表面,比如真的跟其他人发生关系那种。
但是,霍君尧没有对她不忠,却也是真的对她不仁。
历历在目。
黎依苒辗转反侧睡不好,到半夜都还清醒着。
不仅仅因为霍君尧的话,她其实不想让霍君尧的任何话语再扰乱自己的心绪,以前都已经放弃挣扎无所谓不在意了,更何况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但喝了那么多酒,此刻确实头疼,而且嘴巴干到不行。
她目光在昏暗里盯着天花板,挣扎许久。
黎依苒有懒性,对自己下意识的懒性,很多事情要不就算了的想法。
比如想喝水,但不喝也死不了,就会挣扎,纠结,觉得并不是非要起来,非要必须处理不可。
大半分钟之后,黎依苒放弃了挣扎,还是掀开被子起了身。
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客厅里留了盏暗灯。
黎依苒目光下意识望向霍君尧房间的方向,可他的房间里却是漆黑的,至少他的门缝下并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光亮。
黎依苒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水,反正也睡不着,指不定一会还要喝水,她现在是猛渴,所以干脆就直接握着水杯在沙发坐下了。
将水喝完,放了水杯在茶几,黎依苒就靠下,仰躺在沙发。
等她看着天花板,终于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霍君尧房间的门才开了一条缝,他站在门口,能看到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黎依苒,犹豫几秒,还是给她拿了毯子盖上。
霍君尧的动作很轻,盖了毯子之后,没有起身,依旧是那副给她盖上时半蹲的姿势。
黎依苒睡得很安稳,霍君尧的目光从黎依苒的脸上往下,最后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脚踝,再往下,能看到她的脚,脚指甲上的颜色还是他之前涂的,但是现在,那个颜色已经褪掉了一些。
霍君尧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又该涂了。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怪到自己也没办法真的了解自己想要做什么,又或许他了解,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
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一定非要理由的。
黎依苒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身上盖着的毯子因为她睡着之后无意识的翻身,已经有一大半掉落在地了。
黎依苒皱眉摇了摇脑袋,坐起的第一时间望向了霍君尧房间的方向。
虚掩着的门,霍君尧应该已经起了,但此刻不见他身影,也并没有听到厨房有动静。
黎依苒将毯子叠好,放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回到房间洗漱。
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霍君尧从外面回来,穿着运动装,手里拿了早餐。
“外面买的,跑步去了”,迎上黎依苒的目光,霍君尧手抬起,晃了晃早餐袋子,自己开口说了这话,顿两秒,又继续,“我看你睡得很香,怕吵醒你。”
霍君尧的言下之意,他还是很愿意为她做早餐,但是因为黎依苒在客厅沙发睡的,他担心厨房的动静还是会传过来,所以,他在外面买的早餐。
“嗯,挺好”,黎依苒若无其事点了点头,笑,“也很久没吃外面的早餐了。”
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样,面对面坐在餐桌吃早餐。
黎依苒的目光和情绪都很直接,她现在可太自由了,她无论想多看谁取悦自己都行。
“怎么这么看着我?”霍君尧自然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问她。
“很少看到你穿这种风格,想多看几眼,看着你,我胃口都变好了。”
黎依苒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个单身的女人,看到了个让自己赏心悦目的男人,多看几眼,合法又合理。
“行吧,那你随便看”,霍君尧无奈摇头失笑,自己的耳朵反而红了几分。
吃得差不多了,霍君尧才再一次开口,“宋朝时,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他手上的项目都慢慢收回来,其他的,看情况,他确实不怀好意,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做错了什么,至多,他确实对我们黎家不忠。”
黎依苒说不忠的时候,看了霍君尧一眼,这一瞬间的感觉很奇妙。
打死也不能相信,她会跟霍君尧一起谈论原本她所熟悉的人的背叛,而忠诚,她居然不久之前才从霍君尧的嘴里听到过,霍君尧说她对他是忠诚的。
虽然事实如此,但,还是挺讽刺的。
她和霍君尧从一开始就错了,一直在错过。
她对他起心动之时,霍君尧还是高冷淡漠的人,对谁都不太屑于理睬。
那个时候,霍君尧的眼里是真没有她,而她,是真的爱他。
爱一个可能因为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会无法自拔的爱上,可忘记和放下一个人,绝对需要漫长的等待和煎熬。
她对霍君尧的期待是从一开始的觉得只要一直在他身边出现,让他看到自己多好,他就一定会回馈和爱上自己。
后来结婚,她也期待着,他们能和平甜蜜的相处,爱情会在相处之中迸发出来。
再后来,霍君尧离开了,她还觉得,他只是一直没想通,出去散心罢了,很快就会回来。
后来,她在宫外孕的时候,没等到霍君尧,在受尽白眼目光和嘲笑的时候也没等到霍君尧。
到她爷爷生病,离开,公司岌岌可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不再期待了。
“需要我帮忙,你就说”,霍君尧看着黎依苒,开口说了这话,语气和神情都认真,甚至连眼神都是认真的。
黎依苒看着他,突然发现,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对了,感觉最浓烈的那个时候,已经一去不返了。
人懂得趋利避害,所以,不存期待而过,才是真正的轻松。
所以她要尊重自己的错过,不再无谓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