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江晚晓才终于从音孔里，听到了季陵辰的声音。
“有什么事？”
依旧是冷淡的，不耐烦的语气。
没有称谓，没有亲昵，有的……只有厌弃。
但江晚晓已经从习惯过渡到麻木，再到不在意。
“季先生，这么晚打电话，实在是叨扰您了。”他有他的冷漠，江晚晓也有她的客气，
“还烦请您，以后不要插足我的事业和我的生活……我堂堂江家人，办点小事，还用不上您这样的青龙偃月刀。”
“对了，还有您那个叫魏宏的助理，请他不要再来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江晚晓在电话那边轻声笑。
她笑得真好听，像风吹动一串铃兰。
“他说季先生您为我做了很多，说您堂堂江季少东家，为了我操碎了心。当然了，这些话我都没信。我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女，哪里配得上您的关心呢？”
“但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还请您让他别再过来……就这样吧，打搅了，祝您生意兴旺昌隆，事事顺心如意。”
……
等到季陵辰把江晚晓的话语，逐字逐句消化完的时候，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么突兀，这么骤然，这么……无情！
季陵辰眉间阴江聚集，几乎不假思索给她打回过去。
但手机嘟嘟两声，直接中断了拨出。
她拉黑他的操作，娴熟得像厂里流水线上折纸盒的工人！
……
“章特助，求求你。”殷柔晴含着眼泪，我见犹怜，“我只见他一眼，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过来的，一眼就好……”
章贺正要摇头。
嘭！
一声巨响，从里面的办公室传来。
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章贺惊愕地回头，殷柔晴也吓得差点打嗝。
但紧接着，咚！
又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砸得地面直接震了三震。
章贺朝前走了几步，又堪堪停住。
东西落地的声音在接二连三的传来。
他脑海里，一件件地数着季陵辰办公室里有的东西。
电脑、雕塑、杯子、椅子、文件盒……
殷柔晴还想过去，章贺已经冷着脸逐人，“殷小姐，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章特助……”
章贺拿出了手机。
殷柔晴银牙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章贺比魏宏要难搞很多，平时见了人温和礼貌，对她客客气气，但其实是个笑面虎。
等她有一天成了季家少夫人，首要除掉的，就是季陵辰身边这个人！
……
季陵辰把办公室砸了个彻底。
在意识到江晚晓再度拉黑他之后，第一个遭殃的是手机。
它直接被他砸到了门上。
然后他起身，发疯似的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办公室里，但凡是能砸的东西，全都未能幸免于难。
最后季陵辰扔掉了手里椅子，走过去打开了门。
对站在外面咬紧了腮帮子的章贺，平静地说道，“叫人过来收拾干净。”
呼啸的风从外面猎猎灌进来，吹得章贺一瞬间呼吸急促。
他看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幕墙，直接少了一面。
满地的钢化玻璃碎珠，闪着扎人眼的光。
章贺回身去看季陵辰。
季陵辰朝电梯那边走去，步履稳健，清脆利落，半点也看不出任何暴力行径的痕迹。
发泄完毕，他又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回那个冷静理智的男人。
……
魏宏失魂落魄地被物业保安赶出了小区。
他蹲在大马路边上，神情沮丧。
直到季陵辰的车停到了他身边……
车窗下降，季陵辰的第一句话，就给他当头一棍。
“你去找她了？”
“你告诉她我为她做了很多事？”
“你被她赶出来了？”
魏宏……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但意外的，季陵辰没有暴怒。
“上车，”他叫他，他自己开的车，没带司机。
“不要再找她了，”等魏宏战战兢兢上车之后，季陵辰语气淡淡地，“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以后和我，和季家都再没有关系。”
坦白说，魏宏是震惊的。
虽然辰爷这些年确实也很讨厌江晚晓了，但江晚晓也像洗不掉的纹身刺青一样，牢牢地烙在辰爷的身上，怎么也除不掉了……
他想过辰爷以后可能会娶别的女人，比如殷小姐。
但他没想过江晚晓有一天真的会离开他。
见魏宏没有声音。
季陵辰突然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捏住了魏宏的肩膀，狠狠地拷问他，“听到没有！回话！”
魏宏还没说话，突然看到一抹刺目的光闪过来。
“辰……”
轰！
整个世界顷刻翻转。
那一刻，魏宏觉得整个大脑都从颅内震了出去。
……
……
因为记挂着要给宋慈看初稿，江晚晓给自己定了一个很早的闹钟——
宋慈说他年纪大了，六点半就要起床锻炼身体。
但江晚晓没有想到的是，吵醒她的，不是闹钟，而是医院的电话。
是晓晓主治医生的来电。
江晚晓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但她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魏宏阴魂不散的声音。
“江小姐，你快点过来吧……辰爷要不行了呜呜呜……”他哭得像个傻子，“辰爷人都认不得了……他一直叫你，叫你名字……”
“你在说什么？”江晚晓脑子被他哭得嗡嗡直响。
她还处于晓晓有事这根弦上，一时间拨不到其他事情上去。
魏宏语无伦次。
“凌晨有大货车进城，警察说两边都是疲劳驾驶，我们被撞了……车头都撞烂了，幸亏车好……但是辰爷真的不行了，我没事，只是轻微脑震荡，我居然没事呜呜呜……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江晚晓慢慢的，觉得冷汗从腰际爬了上来。
“我……”
她觉得喉咙有点堵得慌。
“江晚晓，”魏宏在那边咬牙切齿，“你敢不过来，我就把余晓晓赶出医院！我好歹也在辰爷身边那么多年，你真这么无情无义……”
江晚晓：“你给我闭嘴！”
她挂了电话，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出门。
去医院的路上她给季夫人打电话，没打通。
季夫人睡觉都关手机，或许事情没魏宏说得那么严重……
但到医院的时候，江晚晓还是正巧遇上了季夫人。
不仅是她，季陵辰他爸也在。
季夫人脸色苍白，季先生面色凝重。
江晚晓心里咯噔了一下，连膝盖都软了一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