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川带着盛汐染去了前院宴会处。
人几乎已是坐满了。
盛汐染放眼望去,看见了不少的熟面孔。
不过这些人,大多数只是轻轻扫了她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仿佛从来未曾认识过。
但也有那么几个,盯着盛汐染一直看的。
这其中,就有盛汐染的表兄周景安。
说是表兄,其实也隔了好几层。他父亲与盛母是隔房堂兄妹。
不过,周景安曾经和盛向学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也是住在盛家的,和盛汐染他们一家,也很相熟。
盛汐染从周景安的目光里,读出了痛惜来。
她下意识避开了周景安的目光。
裴祁川出现,所有人都起身朝着裴祁川恭贺。
这一场面,多少都有点儿震撼——盛汐染估计,作为臣子,到了这个份上,的确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毕竟,这还是小小的办了一场。
若是大办……
瞧着那些人面上的表情,瞧着现场热闹的气氛,盛汐染的脑子里,蹦出了几个字来:权倾朝野。
盛汐染侧头悄悄偷看裴祁川,却见他依旧神色淡淡,好似天生不会笑一般,即便面对如此场景,甚至连一丝丝的动容都无。
裴祁川抬抬手,朗声道:“多谢诸位的抬爱。今日略备薄酒,大家无需客气,与我同乐才好。”
随后,裴祁川也坐下了。
盛汐染便给裴祁川倒酒。
这一回,倒是没被裴祁川挑毛病。
与此同时,歌姬舞姬乐伶也都纷纷上场,丝竹声一响起,顿时再将现场氛围推向了高点。
不少人纷纷起身与裴祁川敬酒。
裴祁川似也被感染了情绪,吩咐盛汐染前去为对方倒酒。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话话音落下后,盛汐染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似乎都静默了一下。
而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猜疑。
盛汐染觉得,裴祁川是故意的。
毕竟这种事情,就是一个得了主人家爱重的丫鬟,都不会做。
但有什么要紧呢?
盛汐染端着酒壶,从容过去,跪坐在垫子上,替客人们倒酒。
接下来,盛汐染再也没有回去给裴祁川倒酒。反而是辗转各处,谁给裴祁川敬酒,她就给谁倒酒。
直到周景安也起身给裴祁川敬酒。
盛汐染过去敬酒。
借着丝竹声,周景安压低声音说了句:“染染,你再忍忍。”
盛汐染抬头,周景安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明明是在安抚宽慰她,可他看着比她还难过。
显然,周景安一直在想办法。
盛汐染心中一暖,回了个微笑,说出口的话却是:“不必。周公子什么也不要做。”
得罪裴祁川,没有好下场。
周家虽然也有些根基,但也只能算是个中等。周景安现在领的官职,也不过七品。何必为了她,自毁前程?
周景安似乎有些着急:“我必须要救你。”
盛汐染怕他真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来,当即便将话说重了一些:“不必,周公子没有那个实力。”
说完这话后,盛汐染便收好酒壶,起身离去,一句多说话的机会也不给。
不过即便是没有仔细看,她也看到了周景安面上的不可置信。
辗转几圈下来,酒过半酣,有人忽然对裴祁川艳羡道:“王爷,听闻盛氏昔日名动京城,怪不得王爷要将人收入囊中。王爷真是好艳福。府里两大花魁,还有一个昔日京都第一美人——”
盛汐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不适来。
这种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而偏偏这句话,裴祁川的回应,就至关重要了。
盛汐染觉得,裴祁川应该都未必会回。这人明显有些喝大了,忘形了。竟敢议论起裴祁川后宅的事情了。
裴祁川把玩了着酒杯,掀起眼皮看住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