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蜩火伞高张烈日杲杲,经大雨滂沱,烈日藏身白云之后,只余下稍许热气弥漫在满屋子的馥郁香里,带着黏腻的季月烦暑。
念起前些时日宫帏的处处乐闻,可比辕门的明推暗就有趣多了,诸如端午宴由祝嫔相协和夫人而闵昭仪却没沾到边儿、余贵人那儿得了份蛀虫的糯米。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足足够薛含玉同拂月海日谈资一整日,现下整日就窝在屋子里听媵人的道听途说、流言蜚语,惹得薛含玉好大的趣。
夏日灼热,致身倦疲怠,忆古方记载一香方能静心醒神,唤着海日取来大概的计量,而薛含玉自已趁着香药未至,出去找凉爽的地儿玩去了。
“海日,去太医院取丁香八钱、甘松三钱、灵香草和藿香各一两半。”
顿声思索须臾,方复言
“在太医院备好方子,取的什么,各取多少都记仔细些。”
一一嘱咐过海日,方携拂月行过游絮琼径,履过翘亭蜂廊,终是选的一处凉地—墨色竹韵。
(香名灵犀香,配方源自《香乘》)
连日来的雨,阻了衍瑾出门之兴,今日虽未有骄阳,好在有微风拂过时是凉爽的。将折子早早批改完。从库房内取出一柄蓝田玉箫。玉质通透,触手温润。思索良久,觉着那墨色竹韵才是最佳的地儿。
信步而往,竹林于此时已长的枝繁叶茂,若是真的入了伏,此处倒也是个不错的避暑胜地。唤来管事,交代此处可多设几处凉亭,以供宫妃纳凉。
倩影袅袅,于眼前打开的是一幅美人画。于一处石桌前坐下,开口“薛氏?你怎么在这儿?”
“妾请陛下安,陛下万福金安。”
白衍瑾凭玉箫将女藕臂轻抬“平身”
“五月燥热,特来寻处清凉地,以求镇静安神。”
竹影扶疏,顽皮的风吹来阵阵竹子的清香,枝叶随着风轻轻摇曳。在静谧的竹林忽听得朗朗之音,微惊瞧去,一抹明黄映入眼底,眸光明亮,如同夏夜里璀璨的繁星。薛含玉惊于他,喜于他,折纤腰于微步,福礼唱安。
观昂藏七尺的他手掌竖吹,徐吐露
“您雅兴,是来此吹箫吗?”
白衍瑾点了头:“自已找事情做很好”此番风景正好,方才听完她的话,便做了噤声的手势。
于石桌前坐下。单手握拳撑头,阖上眸,细细听着风过竹林的声音。竹叶相互摩擦而发出声响,好似正在谱写乐章。
将玉箫气口对准了唇瓣,匀了气息,悠扬的曲调缓缓散开,同这竹林之调轻重合宜,融为一体。
骤雨初歇,雨后空气沁人脾肺,随帝示意噤声,阖眸静闻弦乐绕竹,不绝于听户,竖吹同沙沙作响的竹林同奏,待音落睁眼望去,是一抹暖阳似金沙一般撒在男子的身上,其上冕在暖阳下流过流过冷玉一样的光。
“这的竹林极好,若是将喜欢的酒埋入竹底下,染了竹香,也是不错的选择。”
微风轻抚,将衣袂吹的蹁跹,亦惊落了枝头几片零落欲坠的竹叶,软嗓娇语
“何不如今日埋下,待到明年此时,陛下能同妾樽前月下,一同小酌。”
话中犹豫不定、怕触及逆鳞,虽为陈述但更为询问。话里话外道尽了薛含玉打的那点小算盘,怕人拒之,攥紧了些手中的方帕,瞧着他又言。
“陛下若是不肯这般,那也是含玉所丢失的,只能道声可惜了。想必陛下也是有更妙的法子。”
“好”抬手示意颐清她们上来,交代下去,从御膳房内取了两坛竹叶青过来。又唤来墨色竹韵的管事,取来花锄。
瞧她愣神之际,轻敲其额:“愣住做什么?难不成,你叫孤一人挖?那来日月下酌酒,可轮不上含玉了”
闻圣人之金口玉言,被宠若惊地呆愣在原地。得一凿栗,惊呼一声,不疼,但薛含玉还是暗戳戳的记下这笔债,要寻个由头还回来。听他不带自已,连忙上前同人垦土,并言。
“不行!妾这就来!”
于一竹下,二人并力挖出一坑,将酒放入,又将旧土重填,白衍瑾取下她一支簪,于竹上刻下印记,若是来年再挖出来也好有个凭证。
将簪子收入袖中,含笑开口:“明儿让颐清送一支新的予你,这旧的便给了孤吧”
圣人取下发间一簪,刻画玉竹之上 用帕净手后,从拂月手中取来新帕,执宽厚大掌,拭去骨节处的泥土,再自掌心至五指指面一一擦落掉,后拂去圣人衣裾处的尘土。
“含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要 ,含玉怎会拒绝呢。”
握其柔荑,欲带她回福宁:“浪费了孤这些时候,罚你替孤磨墨”
“好—妾赔您”
圣人牵起青葱,携着我回了福宁,路中与人闲谈一二,待归福宁重引水净手,圣人批奏折,薛含玉于案牍旁安静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