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应悯落水了?”
惊愕的神情直线上升到她的面容,随后又添紧张,气愤到害怕。
她悲天悯人的小天使又受人间一劫难,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太液池每隔三丈会有警示牌提醒,防止有人不慎落水,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
莹白瘦指捏紧了帕子捂作一团,额头鬓边有香汗而出,她此刻的心绪难以言喻,只想长了翅膀飞奔光明。她腿下一软,险些摔倒,三秋桂子及时扶住,踉踉跄跄直达光明。
入眼睑是苍白无力的病美人,连带着她也感受到了心疼,窒息。喉咙里发不出的音儿勉强吐出一句磕绊的声。
“应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了?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有苦涩温热的药汁从口中灌入,逼迫着冲破那冰冷黑暗的太液湖,对上一众焦急担忧的目光,就着宝髻力道,起身靠在叠起的软枕,祝应悯主动去抓和氏的手,弯了嘴角,扯了一个浅淡的笑让人安心,“和姐姐来了。”
因着发热,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也不愿太多责难降于宫婢身上,轻声接过话,“是应悯罪过,叫和姐担心了。此次是应悯不当心,踩到了松雪,跌入了湖中。就是不知新美人如何,事出突然的,可有平白拉下了她受难。”
本应该是檀香飘逸的寝殿却充满了微苦的草药味儿,阵阵散发出病气的渲染,没有明媚之态。玉蓁握着应悯洁白纯净的手,秀眸里流露出心疼,难过,郁郁,美人浅淡的微笑更叫她心绪低落,懂事的叫人疼惜。
“应悯,太液池结冰难行,我特地下令吩咐每隔三丈会有警示牌提醒,怎还会这么不小心?”
“又为何去太液池呢?”
“怎么还有闲心关心旁人?自已都病成这般模样,叫我心疼。”
一腔怒火打着转儿在胸口无处释放,见人发热高烧,昏昏沉沉,很是严重。
去太医院把院判找来,并下令太液池增加守卫看守,不许后妃过于太进,并彻查太液池警示牌无故丢失是何人所为。玉蓁不相信就这么巧合,警示牌无故不见了,就有人落水了。
“好应悯,会没事的,玉蓁在这里陪你。太后娘娘已经下旨封你为容华,你坚持住好吗?”
“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他马上就来给你诊脉。”
应悯医术高明,如今却躺在床上任由病魔侵犯缠身,无计可施。玉蓁能做的就是陪伴她,照顾她,并查清楚事情真相。
“去把新泽兰给本宫叫来。”
太医院内正准备替贵人们备下冬日驱寒的药物,翻弄着脉案,总是要根据贵人身子情况以便对症下药的。
外头匆匆忙忙进来一宫侍,交代乃是祝嫔娘娘落水,如今和夫人已在明光内。连忙令黄门将药箱备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急匆匆往明光殿赶。
一路有宫侍带路,至明光内。先一礼“臣参见夫人,参见祝嫔”
这厢新泽兰得息快步至明光,面上端的是愁容,写尽忧思与苦楚,一则无缘故的被抹黑,二则却也忧祝氏身体。
绕过屏风入内室后,便有苦涩的药味儿刺鼻来,是难将养吗?新泽兰径直跪向床榻,低声,在言语中掺了哭腔。
“泽兰问祝姐姐安好,姐姐如今身子怎么样了,叫泽兰好生担忧。”
问候一番后才又恭敬的朝和氏递去一礼。
“问和夫人妆安。”
祝应悯自个便是医者,落水一遭自知需养个几日,可怕那轻飘飘几字说服不了人,只怀着愧色对上赶来的太医院院判,“麻烦大人。姐姐莫要多心,这烧退下便能好个大半,应悯自是不愿走的这般早。”
医者诊断实为叫人安心,听个囫囵便让宝髻跟去取药,人刚没了身影,便有赶来的泽兰补上床榻之侧,无奈的朝人摇了头,“新美人可有碍?还未谢美人唤人搭救之恩。”
握人的手轻轻揉捏了下,似要安抚夫人,那侧自作主的示意宝颦搬来圆木凳予人,“不必怕,我自是信你,如实将那日之事说出便好。”
新泽兰滢滢的目里渗着泪珠,浓簇的鸦睫微颤,留有一寸的光来窥主事的人,被怒火勾上心头的玉面,如她所想,(和)是盛怒的,她在须臾之间,是切换出的一面肃容:“和夫人的怒、妾知晓,但也要顾及凤体的安康。”
掀去一滩的古水,是塌上的病娇人惹人怜、让她想起了祝女的恩,下意识的轻咬才得以平复,她探三分的颊面扯笑,是有娇音在颤:“祝姐姐,妾、无事。”
闲言蜚语似在耳边回旋,她两秾的柳眉蹙起,三寸的玉指绻缩着、她怕,怕是言语的不利于服众,她盲目的在心尖风口处站着、不知要归于何处,她经是祝女的点醒,有话可说:“妾、本是邀姐姐游玩的,本是好好的,却不知、不知姐姐会掉下去。”
新泽兰瘦削的玉骨微微一颤,两盈的目漫上恐惧,她想不到、有一日的报会还在祝女身上,她伏身而跪,那一尾的裙摆如花蕊一样散开,一面的芙蓉花色而被吓的惨白:“怪妾、非得那日邀姐姐,才害的姐姐如此。”
吞下一道道的哭泣,很轻的唤了一句:“姐姐、”
一副美人落泪娇娇滴滴的模样好似说此事真的与她无关,撇清了野心的蓄谋,只剩风光霁月。
审时度势又有条不紊的面对,一时三刻倒叫玉蓁不能怎么样了。
院判妙手回春的巧手拯救了濒临死亡的人们,值得我们歌功颂德将事迹流传千古,不论怎样的救赎,在玉蓁眼里都能看到光芒的希冀。
她祈祷,憧憬,负隅顽抗着前行的道路,她希望光明对所有人的援救,眼眸里不再黑暗阴晦,所散发出的不是阴谋诡计的算计,多一份温暖的煦日。玉蓁将新泽兰的话听取了全部,玉蓁不信她。
但玉蓁的小天使无条件的信任她,为她开脱,苦于没有证据,玉蓁也对她无可奈何。
暂压下心头的怒,用平常的心去解决乌烟瘴气的局。
“你既如此说,又有应悯为你开脱,倒确实冤枉了。”
看着泽兰对应悯的姐妹情深模样多少叫玉蓁有些烦意。现太医已说无碍,需静养,玉蓁也不想在看搭台子唱戏的场面了。
“但毕竟是你邀的应悯去的太液池,你也有看护不力之罪。”
“你与应悯姐妹情深,想来看她受此罪过,必也夜不能寐。本宫就罚你从近日起来明光与应悯同住,日日照料,直到应悯痊愈方归。”
“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她的小天使信任泽兰,玉蓁也没办法。泽兰演绎姐妹情深,玉蓁就成全她。
只有深处是人是鬼才能洞察清楚,应悯应该知晓玉蓁的意思。
至于太液池偷懒的婢子,全部罚俸半年,杖责二十。若平常的偷懒玉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主子受了伤,就不能轻罚,从即日起,太液池不许后妃靠近。
安排完了所有的事,看着应悯喝药睡下,才归玉德。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