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凝蔽日,福宁内堆山似的折子令人心烦。恰逢汝南总督敬献阿胶,想着祝氏到底生养过,予她最佳。
换了身常服,令颐清将东西放入锦盒内。跨步而出,前往明光。
阻止了黄门报上至,只想瞧瞧这母女二人究竟在做什么。
放缓了脚步入内,瞧见母女二人,方才出声“怜心带着桑儿,这是做什么呢?”
祝应悯由着平璋跪坐凳上,伏案挥墨,白净的小手被染,也让人先尽了兴。虽是在侧防着误食,但更多是赏桑儿握着笔头,在宣纸上作得一幅泼墨盛景。
瞧正入神,被突如的声响打破,祝氏的心随之跳了一下,抬眼窥得圣颜,不自觉的弯了唇角,全过礼数作答,“桑儿在作画,陛下快来瞅瞅。”只身侧的小花猫还正投入,后退一个身位让人,自个去斟一盏茶进来放人手边,轻扯一片衣袂,“陛下,容妾带桑儿去洗漱番可好?”
白衍瑾抬手虚扶,立于桑儿身侧,仔细瞧着女儿作画,三岁小儿,涂涂画画,虽没有章法,贵在可爱。
接过祝氏递来的茶,碗盖撇去浮沫,齿颊留香,少时还有回甘。
“怜心的茶甚好,今日备的是什么?”怜心擅医,总觉着并非普通的茶。
于正位坐下,点头已应“去吧,将桑儿洗洗干净”捏了捏小脸儿,方才放人离去。
令颐清将锦盒放于桌案之上,一会儿祝氏回来之时便可瞧见。
“这茶是闽地寿眉,添上几片陈皮秋梨,可去燥润肺,明光常备,陛下若喜,常来便是。”
示意宝颦留下在侧添茶,揽过桑儿交于门外宝髻,哄上两三声,才得了小奶团不情不愿的离去,打帘而归,语先行“陛下来的巧,可要将桑儿大作收入福宁?”
“不错,若是下次还有,孤都送你这儿来”将茶盏放于桌案之上。
小儿画作可爱,可若是明目张胆收于福宁,朝政重地,未免不妥。含笑摇了摇头。
“画作还是怜心替孤收妥当的好”
祝应悯听言一笑,本就是随口一问,如此答也在情理之中,只叫宫侍收入公主房中,自将收回的手绕到人背脊,指腹,揉捏肩颈,为人松乏。
近些时便注意到桌案上的锦盒,上前挽过臂弯,指尖轻点,笑问,“陛下,这是?”
提及此物,便是今日来的缘由。抬手打开锦盒,一方方阿胶于锦盒内躺着。
“此乃汝南总督敬献的,都说这东西对女人好。你诞育南桑辛苦,趁着孤还记着,便同你拿过来了”轻刮人鼻尖“孤知你心善,这东西独你有,可不许予人,让孤知晓,下次便不予了”
“如今后宫风寒肆虐,好几人已中招,南桑少带她出去。以免过了病气与她”
待听人答疑,顺言目落阿胶,也便叫人停了动作,“能为陛下诞下一女,便是天恩,何来辛苦,道是陛下辛劳,叫妾看了心疼。”
将盒盖起,示意宝颦收去,“妾知晓了,那改日做些膳食同陛下分享。桑儿是个乖的,多是老实待在明光,妾也同太医讨了小儿防护的方子,陛下放心。道是陛下自个,要多多保重龙体,切莫大意了这秋日寒凉。”
祝氏曾修医术,这穴位一事自然颇为明白。指腹按压肩颈,那积累的疲乏扫去不少,阖眸享受着片刻宁静。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孤既已登临九五,自当以天下万民为先。这苦孤吃得,也必须吃得”
“好,改日怜心做出来了便派人来乾元,孤一定陪你同桑儿用膳”
这场寒来的意外,虽有防护之药安排下去,难免断绝。如今撷暖中招,也辛苦了她。又要强撑病体,还得掌管着偌大的后廷。
“你可曾去瞧过撷暖?得空便去瞧瞧吧,若是她真的病体劳累,也不好叫她一直操持庶务”
有一刻间,倒是希望绍嘉可从旁协助一二,可绍嘉究竟能不能成事,犹未可知。
一时缄默着,许是真真切切心疼了,是以用惯有的平和,依偎在人身侧,倾听下了所有,“怜心日前便去拜见了夫人,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何该提醒到夫人保重身子了。这宫中事务繁重,夫人操持井井有条,可见其间费下多少心力,承怜心一颗医者心,是觉可同上回,怜心承蒙陛下夫人信任,协办端宴,为夫人解决一二琐事般,寻一二人选为之秋宴等大事,让夫人轻松一二。”
述完一二浅见已是垂下了头,顺人力道靠近几分才无措的对视上人,糯糯的应了声好,在后送人离。
“今日还有政务要处理,孤且先回”揽过人腰肢,二人鼻尖轻碰“怜心好生照顾自已同桑儿。孤自会传召”转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