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天还很黑，张北就已经起床将哥哥和隔壁房间的姐姐喊了起来。
等他们下楼，就看到昨天找的司机于俊生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了。
张北的心里一阵诧异，他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来的这么早。
不过这让他更加满意。
年集摆摊做生意，必须要抢好一点的摊位，去的晚了自然早就被占光了。
“于大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张北笑着打招呼，顺便递过去一包烟。
上辈子在监狱里根本没烟抽，出来之后几乎也不抽，这辈子也基本还没想过要抽烟，不过烟这种交际道具却是随身都带着的。
而且这也是双方说好的，迟早要给。
于俊生看到这包哈德门，顿时一喜，连忙接过。
一包4毛5分钱，不算便宜了，他自已可舍不得买。
“张北兄弟还真大气！”
夸了一句，他这才说道：“我们家属院就在这旁边，就几步路。
你说过今天要摆摊，肯定要提前出去占摊位的，我自然得早点过来。
反正平时半夜出车也常有的事情，都习惯了！”
张北笑着点头：“于大哥还没吃早饭吧，你看附近哪里有早饭，时间还有，我们正好一起去吃点！”
于俊生想到昨天说好管饭的条件，也不推辞。
“往东五百米就是菜市场，门口那边每天早上都有早餐摊，价格也公道，这个时间一般都出摊了！”
四个人一起出门，果然老远就看到几个点着瓦斯灯的小吃摊，灯火摇曳，虽然很弱，但却莫名让人暖心。
一共五家，其中两家才刚来，正在引火做准备工作。
剩下三家来的早，已经开始营业了。
一家卖油条豆花泡馍，一家是豆腐脑，还有一家则是胡辣汤。
看到四人过来，三家老板都纷纷开口招呼。
“吃点啥，过来随便坐！”
张北对三人道：“于大哥，你要吃什么随便点，等会我一起付钱！”
然后才转头看向哥哥姐姐。
“哥，姐，你们要吃什么？”
几个摊主明显都是熟人，其中一个炸油条的马上笑呵呵说道：
“油条一根五分，豆腐脑一碗一毛五，胡辣汤两毛钱，小姑娘要吃啥？”
张南一时顿时有些迟疑起来。
“小北，你跟大哥吃吧，我不太饿！”
虽然她这么说，可张北看到清楚，姐姐在每个摊子上都看了一一遍，眼里带着希冀。
尤其是在看向一个摊位，那是卖豆腐脑的，摊主正给一个客人端上一碗，那白嫩的豆腐脑，随着摊主手的晃动，颤巍巍的，让人很有食欲。
随后又看向了另外一个胡辣汤的摊位，咽了咽口水。
张北心里划过一丝难受，姐姐不是不饿，而是担心花钱。
随随便便吃一顿早饭就得花掉四五毛钱，让她有些舍不得。
想到父母一直有着一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虽然比很多人好多了，可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好东西，肯定是先给自已和大哥，想想就心疼。
他隐藏起情绪，直接拉着姐姐在豆腐脑的摊位上坐下。
“大叔，来碗豆腐脑，再来三碗胡辣汤，还有10根油条！”
听到张北一口气直接点了这么多，这次就连张东都有些心疼了。
“小北，不用这么多，吃不完！”
张北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这个时代，很多家庭都还在温饱线上，何况是他们三个年轻人。
只有吃不饱，哪有吃不完的！
他却是不管，一摆手道：“大哥，吃饱了才能干活，这么冷的天必须吃饱才行！”
听到弟弟这么霸道的做出了决定，张东和张南对视了一眼，只能接受，心里涌上一阵感激，同时也有着一抹愧疚。
这个弟弟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做哥哥姐姐的，却要一个比自已小好几岁的弟弟来照顾，实在是有些惭愧。
张北说完之后，看向已经坐在对面的于俊生。
“于大哥，你要吃什么自已点，吃饱为止，中午饭我不一定顾得上，早上一定吃饱！”
于是，在其他四五个客人惊讶的目光中，四个人最终吃了4碗胡辣汤，14根油条，5碗豆腐脑。
不是他们吃得多，而是这一顿下来才足足花了两块三。
一块钱就能上街买不少菜了，他们这一顿直接吃掉了至少十来天蔬菜的钱。
真要这么吃，一个人的工资都不够用！
张北可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等四个人吃完，直接就掏出钱付账，眼睛都不抬一下。
于俊生平时也舍不得早饭这么敞开了吃，大多是随便凑合一下。
像今天这么敞开了吃，他也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一下子，让他对张北的感观更好了。
“张北兄弟，反正我车和人都被你包下了，要不今天我也跟着你卖货吧？”
张北诧异，这算是投桃报李吗？
一顿饭就让他感动了，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还都是很淳朴的。
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如果于大哥愿意帮忙，我自然是非常欢迎，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人都是出来赚钱的，人家真心付出，自已也不能随意践踏这位真心。
已经活过一辈子的人，他自然不会让这份真心掉在地上。
对于真心，他自然不会吝啬。
“张北兄弟客气了，我总不能白吃你的啊！”
张东和张南也是心里一喜。
昨天生意有多忙他们可是深有体会，何况今天还是在县城，人肯定更多。
多一个人帮忙自然是好事。
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招待所，打开车库开车就直奔县里的体育场。
每逢过年，这里就是各种年货的主要市场。
每家每户要采购年货，体育场必去。
解放车驶入，所有早到的摊主们纷纷震惊。
摆摊的人见得多了，可开车送货，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
张北提前下车，在体育场里快速看了一下，随即选定了一个靠近大舞台的位置。
其实他很想直接把大舞台给占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大舞台可不是无主之物，空着可能没人管，但你占了马上就会来人。
他在县里可没什么人脉关系，真惹上了什么麻烦实在不值得，纯粹耽误生意。
大舞台坐西朝东，张北选定了大舞台北侧的一块地方。
这里目前没人占，而且地方相对宽敞，也不是最惹眼的地方，一般不会跟人起冲突。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舞台侧后面还有一道通往外面的小巷子，街上摆摊的人不多，如果需要补货，这是一个很好的通道。
张北曾在生意场上纵横捭阖，自然不会认为自已的考虑是多余。
车上的货很快卸下，卡车也让于俊生开出去停在了巷子的另一个出口附近。
等众人收拾好，天早就亮了，时间也已经是八点多。
张北看看周围已经摆的满满当当的摊位，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今天的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