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伟略加思索,说:“振文啊,整件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但是有些情况,我需要和你说一下,虽然可能有些泼冷水,但是我觉得你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
孙振文预感不妙,声音有些颤颤巍巍:“赵总,您说吧。”
赵雄伟说:“其实,邹浒是李哲行的人,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孙振文大惊失色:“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赵雄伟担心孙振文立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出来,赶紧安抚:“振文啊,你别着急,你先冷静。”
孙振文大喘着气:“好的,我冷静,我冷静,赵总,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雄伟说:“邹浒在物业分公司,马上要成为综合管理部的主任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都是因为李哲行!因为邹浒给李哲行送过很多礼,对李哲行那是相当的言听计从,邹浒和李哲行是一条船上的人。李哲行有个当大领导的亲戚,在这方面,可以非常轻松地帮助邹浒。”
孙振文十分恍惚:“但是,但是没道理啊,那晚上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邹浒他居然没有报警,是邹浒挽救了我。既然他是李哲行的人,我举报了李哲行,邹浒他当时完全可以报警,让警察把我抓起来,让我再也不能举报李哲行,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赵雄伟眼珠子一转,说:“那晚,除了你们两个人,是不是还有个女的?”
孙振文说:“是的,还有个女的,好像叫小万,也是物业分公司的。”
赵雄伟说:“这就对了,那个小万叫万紫涵,是个有夫之妇。那晚,邹浒和她正在行苟且之事,正巧被你撞到了,试问,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够报警?报警了,他们两个的丑事岂不是暴露了?本来隐秘的事情结果搞大了,那可怎么收尾?他们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孙振文张大了嘴巴:“还有这事?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雄伟故作无奈:“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邹浒和万紫涵的事情,物业分公司还是有一些人知道的,比如我。所以,邹浒他那晚不报警,表面上好像是放过了你,但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他自已,为了他和万紫涵的破事不被暴露。”
赵雄伟顿了顿:“所以我判断,邹浒在你们分别后,立即把这事向李哲行进行了汇报,李哲行见你依然嘴巴不牢,四处乱说,当然要想办法治你了!所以才会对你的两个孩子下手!”
孙振文彻底绝望:“想不到邹浒居然是这样的人!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的工作没了,两个孩子的安全也受到威胁,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赵雄伟心中暗喜。
终于,马上要到最关键的环节了。
赵雄伟悠悠说道:“其实,如果汉南交通控股集团的领导们知道你的遭遇,肯定会介入的……关键是,邹浒不可能把你的冤情上报集团,而现在,你也没有机会和渠道直接与集团沟通,我也一样……对了,你知道去年发生的,南河省一个叫汪加加的法官,被人报复刺杀的事情吗?”
孙振文低着头,有气无力:“听说过,这个事情去年上了新闻头条好长时间了,好像是因为判决不公。”
赵雄伟说:“去年还发生了南云省雄镇县一家医院的恶性伤人案,东广省海珠市的驾车冲撞市民案,苏江省兴宜市职校学生持刀伤人案,南湖省德常市的车辆撞人事件。振文啊,想必这些事情,你应该都有所耳闻吧?毕竟都是上了新闻头条的。”
平时上班,赵雄伟的工作内容就是打游戏、看剧、看新闻,所以能非常顺口地说出这些新闻来。
孙振文不知赵雄伟说这些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十分困惑:“这些都是大新闻,我确实都听说过。”
赵雄伟说:“振文啊,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我很想帮你,但是我能力有限,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因为邹浒和李哲行,还有和很多领导,都是一伙人,动他们中的一个,等于动他们所有的人。怎么动?根本动不了的。”
“你刚才也说了,你曾经向媒体举报,但是媒体压根不理你。你曾经去在互联网上发过举报视频,但是那些视频马上就被限流,别人压根就看不到。所以,用常规手段来对付这些恶人,是根本没有用的。”
“我上面列举的事件,里面的主人公和你一样,都是被迫害、被打压的可怜人。他们在遭遇不公平对待后,投诉无门,举报无路,这才做了那些极端的事情。做完那些事情后,马上就举国皆知了,他们的事情变成了大家的事情,之前的不公正待遇也好、打击报复也好,终于有人来关注了!”
“振文啊,因为他们的恶行,你的工作没有了,你的孩子遭遇到了暴力恐吓,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恐吓。我觉得,你一定要采用非常规手段,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当务之急,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大,越大越好,弄成一个大新闻,只有这样,你的冤屈才能被洗刷,你那两个孩子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呀!”
孙振文红着眼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们鱼死网破吗?但是,万一我有什么不测,我的妻子母亲怎么办,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赵雄伟说:“为什么要鱼死网破呢?我们可以控制好方式方法,把度把握好嘛。你看,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我觉得你可以赶紧抓住。”
孙振文焦急道:“什么机会?”
赵雄伟说:“后天上午九点半,在汉南交通控股集团大楼门口的小广场,会有一个交控地产集团的誓师大会,主题好像是奋战四个月、冲刺全年胜。届时,地产集团的领导和中层都会参加,包括物业分公司的邹浒,阳光城项目的李哲行,都会在现场。”
说了一半,赵雄伟故意停住了。
孙振文更焦急了:“然后呢?”
赵雄伟顿了顿,缓缓道:“振文啊,有些东西,我其实是不应该和你说的,但是你实在可怜,而我呢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说几句。无论如何,你可千万把我说出来。”
孙振文说:“好的,我一定会保密的。赵总,后天这个誓师大会,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赵雄伟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在誓师大会的时候混进去,然后找个机会站出来,把你所遭遇的一切,包括李哲行和邹浒的恶行,大声地揭露出来。地产集团的高层都在现场,这样肯定能引起轰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冤屈。”
孙振文面露难色:“我这样做会不会被他们当场抓住,然后被他们倒打一耙?”
赵雄伟说:“下面就是关键了,你一定要在身上藏一些刀具防身,让保安不敢靠近你,然后呢,你再提前印刷一些材料,把邹浒和李哲行的罪证全部印上去,事情就能闹大了。”
赵雄伟笑了笑:“一旦事情闹大了,汉南交通控股集团肯定会介入调查,到时候邹浒也好,李哲行也好,就无法只手遮天了。对了,你一定要多准备一些称手的刀具,还可以准备一些酒精和打火机,关键时刻拿出来,如此一来,那些保安就更不敢把你怎么样了!毕竟是在集团大楼下,事情闹得越大,对你肯定越有利!”
赵雄伟继续道:“比如,我只是比如啊,你一手捏着打火机,一手把身上的酒精展示出来给大家看,地产集团的走狗怎么敢接近你呢?那将是你控诉邹浒和李哲行的最好机会了!”
赵雄伟继续添油加醋:“集团大楼位于闹市区,出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有路人来拍摄,来录像,那样的话,事情就搞得更大了,对你也就更加有利了!振文啊,你的冤屈,一定会有人替你洗刷的,你两个小孩的安全,也一定会得到保障的!”
赵雄伟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一剂强心针,狠狠打入了孙振文的心脏。
孙振文悟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孩子是所有成年人的软肋。
没有孩子倒好,一旦有了孩子,难免处处受制于人。
李哲行拿威胁孩子作为报复孙振文的手段,完全是把孙振文往死里逼。
而赵雄伟,则是把“借刀杀人”用到了极致。
赵雄伟的煽动行为,充满了歹毒和邪恶,令人发指。
赵雄伟看似在为孙振文出谋划策,实则是在将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雄伟的这些离谱言论,不仅罔顾他人的生命安全,更是对社会秩序的公然挑衅。
赵雄伟明知这样的极端行为会引发严重后果,却仍为了一已私欲,极力诱导、蛊惑孙振文,其内心的阴暗展露无遗。
然而,赵雄伟之所以有这个煽动孙振文的机会,恰恰是汉南交通控股集团的不作为、乱作为带来的。
在赵雄伟的一顿忽悠、一通洗脑之下,处于绝望之中的孙振文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孙振文决定,为了孩子,就听赵雄伟的,把事情搞大!
赵雄伟去一旁的ATM机取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孙振文,算是对他印制材料和购买酒精、打火机的资助。
孙振文瞬间感激涕零。
赵雄伟清楚孙振文囊中羞涩,为了达成自已的目的,所以如此慷慨。
孙振文不知道的是,赵雄伟之所以给自已现金,是为了抹除痕迹。
就连在咖啡厅,赵雄伟挑选的也是监控死角。
没错,从一开始,赵雄伟就想躲在幕后,置身事外。
赵雄伟可不想和孙振文扯上任何联系,无论是事前,事中,还是事后。
最后,赵雄伟再次在孙振文耳边嘀咕了好久。
对于那天应该怎么做才更能达成预期效果,赵雄伟煞费苦心,恶意迭出,勾勒了N种方案供孙振文选择。
时间很快,誓师大会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