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桓渊的注视下，温梨到底还是没有给出回答。
温梨垂眸道：“我现在还是陛下的贵妃，这个问题，恐怕没有办法回答摄政王。”
但她心里知道，她要是真不喜欢桓渊，大可以选择攻略桓琛后，拍拍屁股走人。桓琛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一个孩子了。
而且看桓琛的态度，攻略他保命，大概不会太难。
温梨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桓渊反倒笑了笑，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清冷隽秀的眉宇舒展开。这九年，他什么都不做，为的就是想慢慢打动她的心而已。
他不求她的心直接向着他，只要对他有所动摇，就够了。
他向来渴求的不多，因为一旦要求得太多，就容易——全部失去。
……
桓渊给温梨安排了一个显赫的身份，文帝哲顺皇后的幼妹。名门世家，世代身居朝中大员。
但众人显然不是瞎子，见过温梨的人不少，桓渊的做法无异于是指鹿为马。
但朝堂上愣是没人敢出言反对，说不可以吧，人家都说了是哲顺皇后的妹妹，说可以吧，臣子夺皇帝的妃子为妻……这真是千古奇闻。
也不知到时候，史官笔下会怎么痛骂。
但这些年，摄政王在政务上，确实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平叛乱，剿盗匪，清冤狱，上整顿吏治，下与民休养生息。
朝臣也不光是畏惧他的淫威，更有的是真的效忠于他，对他心服口服。
朝臣们都不敢，也不愿意和他作对。
但朝臣们没意见，龙椅上的皇帝却面色铁青难看得很，眼神盯着桓渊，似乎能冒出火来，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撕成碎片了，才解恨。
“下个月便要成亲，啧……摄政王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只是这婚事如此匆忙，恐怕有违礼制吧。”龙椅上的桓琛阴沉着脸，手指攫紧了把手，眼神突然如冷箭般扫向群臣之中一个躬身而立的身影，“刘勇，你说呢？”
刘勇的儿子被桓渊差遣至南疆，这些日子他没少被家中悍妻揪着耳朵责骂，正满心愤懑。此刻听到皇帝发问，赶忙从朝臣中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
“依照大周的礼法，摄政王大婚乃是国家大事，自当焚香告天，昭告天下。这筹备之事，所需时日最少也该有一年才是。”
桓渊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只是眼眸有些微微意外，皇帝这回……还挺沉得住气。
“陛下，臣只是来向陛下告知成亲吉日的，若是陛下愿意，到时不妨来吃一杯喜酒。”桓渊淡淡地陈述道。
语调平淡如水，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周围压抑着响起轻轻的抽气声。
桓琛俊美的面庞愈发阴沉，额角青筋紧绷，他紧紧地攥着龙椅的扶手，强忍着才没让自已失态：“摄政王，你太放肆了！你这是将朕置于何地？将大周的礼法又置于何地？”
桓渊面不改色：“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离开。
满朝文武几乎屏住了气息，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龙椅上的年轻天子神色阴郁。
……
走出朝堂后，桓渊缓缓停下脚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远处的凌风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今日之事，陛下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早做准备。”
桓渊微微点头：“无妨，一切按计划行事，大婚之事绝不能拖延。”
说罢，垂了垂眼眸，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摄政王要成亲，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这些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倒也真心为桓渊高兴，毕竟他一直都是孑身一人。
十几岁就跟着太祖上战场，打天下。
后来又被排挤贬谪。
再后来力挽狂澜，匡扶社稷。
……也有不少人主动给桓渊送过美人，那最后那些美人，无一例外都被退了回去。
仿佛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
如今这面似神仙似的人居然也开窍了，有了心上人，昭告天下，他要成亲了！
京中的不少贵女纷纷哭了一场，还没开始的爱慕直接夭折了。
从前她们只是暗暗钦慕崇拜摄政王，谁都做过攀上这高岭之花的梦。
但心里也知道摄政王从来不近女色，只能想想罢了。不过大家都一样，谁也没机会，便能心平气和。
但现在不一样了！
街头巷尾都传遍了，当今摄政王下个月大婚，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就连时常来找余帧拿药的阿楚都知道了这件事。
阿楚是南墙街卖油的老伙计的孙女。
老伙计年纪大了，时常病得下不了床，看个病又贵死人，阿楚便从余帧这里求了几服药。因为吃了有效果，便时常来找余帧拿药。
但她也不白拿。
常常都会摘了乱七八糟的草药来给余帧，有的是很珍贵的草药，有的完全是没用的野草。而且，她采摘和处理草药的手法十分粗糙，往往使得原本有价值的草药也损失了不少药性。
但余帧从未埋汰过她。
少女自此便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阿楚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她知道纪神医脾气古怪，也不敢贸然进去，就静静地站在门口，将装满草药的篮子递给余帧。
递过篮子后，阿楚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她红着脸，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她很想和余帧多说几句话，可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对了，余公子，你听说了吗？摄政王要大婚啦！”
余帧刚接过来的篮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抱歉，是我没拿好。”他垂下眼眸，脸上看不清神色，默默弯腰将篮子捡了起来，青年秀气温和的面容令阿楚不禁心脏怦怦直跳。
下一秒，却听他缓缓道：“我和师父下个月就要离开这里了，阿楚，你自已要多保重。”
余帧给阿楚画了本草药图册，又给阿楚介绍了一家药铺，以后阿楚再有草药，可以拿到那家药铺去换钱。
“……谢谢你，余公子。”阿楚接了图册，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怅然若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