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峰回路转,出乎温梨的想象。
回到营地后,小皇帝先派御医检查了一下温梨的身体,正在御医替温梨检查完身体,身上并没有任何损伤后,御医便要告退。
温梨回想起刚刚小皇帝身上仍然穿着血衣,便出声叫住了御医,问道:“李御医,陛下也受了伤,你去替陛下看过了吗?”
李御医面露为难之色。
太医署的御医,若是要出诊,都是要向摄政王禀报的。别说他们不想替小皇帝看病,得罪摄政王。就算他们医者父母心,不顾忌摄政王,可那也要小皇帝肯相信他们。
李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着脸犯难道:“贵妃娘娘,陛下一向不许我们近身,之前陛下咳嗽,刘御医奉摄政王之命去探病,却被陛下扔了个杯子打出来了!连头都砸破皮了!”
打工人,都不容易。
温梨微微点头,没有再为难李御医:“有劳李御医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李御医顿时如释重负。
秀玉站在旁边,看着李御医出了帐篷,这才低声道:“娘娘,刚刚李顺来过话,说陛下伤得不轻。”
要是以前,秀玉是绝对不会多嘴告诉温梨这些的。
她巴不得小皇帝早早死了,免得连累温梨。
但小皇帝被护送回来的时候,秀玉看见小皇帝红着眼睛,拼了命也要甩开拦着他的人,回去找温梨。
……也算小皇帝还有点良心。
温梨闻言,抬眸问道:“出发前我让你备下的那些药呢?去拿来,我给陛下送去。”
秀玉立刻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她原本还奇怪着呢,这一趟是来玩的,怎么还准备上伤药了。
不得不说,秀玉是真的对温梨彻底服了。
好像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尽在掌握。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相信她。
温梨带着伤药刚出了帐篷,凌风就上前一步拦下了她,眼神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温梨怀里抱着的瓶瓶罐罐,道:“贵妃娘娘,摄政王请您过去。”
秀玉先是瞪了一眼凌风,又回头紧张地看了一眼温梨。
却见温梨面色平静,转身把怀里揣着的几个小瓶子交给秀玉:“这个是金疮药,这个是玉肌膏,这个是止痛散,瓶子上都贴着药名,你拿去给李顺。”
秀玉拿着几小瓷瓶,点了点头。
温梨抬眸看向凌风:“凌侍卫,走吧。”
路上,凌风忍不住开口道:“贵妃娘娘,似乎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讨厌这个“温梨”了。她不任性,不刁蛮,也不颐指气使,故作清高。
温梨心里一紧,面上却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人都是会变的呀,这世上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呢。”
温梨语气淡定从容,无论如何,这具身体的确是“温梨”没错。
而“借尸还魂”又有几人敢去想?
凌风没再说话,的确,要说变化,秀玉那个小丫头也变了不少,还有摄政王……更是变得令他越发捉摸不透了。
不明白。
……
摄政王的帐篷门口守着侍卫,从外面看,帐篷比她和小皇帝的都要大上不少。见到温梨,两个侍卫下意识就要伸手阻拦。
却见温梨身后跟着凌风,顿时神色一凛,慌忙侧身让开了。
凌风在帐篷外停下脚步,对温梨道:“贵妃娘娘,摄政王只说让您进去。”
温梨看了凌风一眼,微微点头,一个人进了帐篷。
帐篷内,桓渊刚换了一身衣服,月白色的锦服,风姿俊秀,眉目清远如岱山,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集杀意与戾气一身,带来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看见温梨进来,桓渊只是瞥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坐。”
温梨茫然一瞬,拘谨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已像是被老师谈话的学生。
桓渊找她过来,却半天也不开口,只是让她干坐着,正当温梨就快坐不住的时候,帐篷外传来凌风的声音:“王爷,刺客招了。”
桓渊看了温梨一眼,沉声道:“带进来。”
温梨看着那个刺客,他的身上不见一点伤痕,但是却满头大汗,脸色极为惨白惊恐。
桓渊冷声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刺杀陛下的?”
想到刚刚遭受的酷刑,刺客没有任何抵抗,连忙张口道:“是赵王!赵王派我们来刺杀小皇帝的!”
“赵王桓深?”桓渊面色平静,并不意外,他早猜到了,也早有准备。
……原本他可以在畋猎前,就把赵王收拾了。
凌风补充道:“王爷,赵王筹谋已久,打的就是要让您和陛下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
一旦这个锅桓渊背了,那就是连杀三个皇帝,文帝一脉彻底绝种。
对此,桓渊轻声低笑:“两败俱伤,他也配?”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评价的也只有政绩,哪怕他杀光了文帝一脉的人又如何,只要百姓安居乐业,他杀几个人又如何?
相反,若是像顺帝那般优柔寡断,虽然善良仁慈,却无法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甚至为百姓带来深切严重的灾难,哪怕死了,也没有人去可怜他!
这也是桓渊连杀两个皇帝,但大周却依然稳定如初,无人造反的原因。
随后,凌风就把刺客带了下去。
而温梨则是眉头微蹙,面色复杂,按理说,凌风早就掌握了赵王的行动,桓渊完全可以在畋猎之前,就把赵王处置了。
但他却放任赵王的所为……
他……
桓渊凝视着温梨,缓缓道:“你听见了?此事并非是我指使的。”
温梨突然笑了笑,直直地和桓渊的目光相视,平静地道:“赵王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义父也打着同样的算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