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腾压低了声音，“第一步，先从媒体入手，把白塔会的影响公开；第二步，协调市里面的执法资源，我们愿意主动成为线索提供方和协助单位；最后，利用我们掌握的证据，彻底瓦解他们对A市的渗透。”
陆秀景点了点头，似乎对他们的诚意表示满意，“行，我可以在政府资源的使用上提供协助，但白塔会不是一般的对手，你们得准备好迎接反扑。”
郭晓薇和赵毅腾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底。郭晓薇抬眸，言辞坚定：“明宇集团从不开弓的箭总不会回撤。”
陆秀景闻言，微微一笑，她站起身来，略带戏谑地拍了拍赵毅腾的肩膀，“有趣，你们是我遇到过最不怕事的企业代表。”
赵毅腾微微颔首，“不怕事，并不代表无所畏惧，我们怕白塔会，却更怕陪着他们腐烂下去。”
赵毅腾离开了陆秀景的办公室，心里感到一种压抑的紧迫感。郭晓薇走在他旁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似乎被刚才陆秀景的警告触动了心弦。直到两人走到地下停车场时，郭晓薇才停下脚步，沉声说道：“白塔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比狮子过河还慎重。”
赵毅腾扭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千万别慌，晓薇。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他们再嚣张也不会笨到主动踢开我们的门。”
“我不是怕自已。”郭晓薇侧过脸看着他，眼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我担心你，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们可能已经把你当成眼中钉了。你要小心一点，别像个愣头青，什么都往自已身上揽。”
赵毅腾被她的关切弄得有些不自在，但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
郭晓薇凝视他片刻，目光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你少拿性命当儿戏，赵毅腾，我不是开玩笑。”
赵毅腾收了笑，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她，“嗯，知道了，大小姐。”话虽如此，但那抹玩世不恭又悄悄挂回到了他嘴角。
两人乘上车后，郭晓薇没再说什么，而是靠在副驾驶上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整理思路。而赵毅腾则目不斜视地注目前方，脚下踩着油门，车辆悄然驶入了城市的车流。
几个小时后，他们坐在隐秘约见的会议室内，桌上摊开的是刚从陆秀景那边拿来的新资料。这些纸质档案详细到令人心惊，不仅披露了白塔会近年来通过明宇集团等企业牟利的那些露骨手法，还牵连出了几个南方城市的基础设施项目。
“啧，这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赵毅腾伸手翻了一页，指节用力地敲在文件边角上，“晓薇，你确定这帮人是要抢钱，不是抢天？”
郭晓薇抬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抢天的人早死在墓里了，抢钱的却活得逍遥自在。你瞧见没有？这些人，早就吃到了顶层社会的利益红利，你能把他们怎么样？”
“别打岔，这才是我们擦亮自已剑锋的机会。”赵毅腾撇撇嘴，“陆副市长叮嘱得对，首步就是敲得响一些。”
“你是指……媒体？”郭晓薇挑眉问道。
赵毅腾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双手按上桌面，“既然证据已经这么充分，咱们就别藏着掖着了。现在最急需的，是制造一个炸点出来，引起公众的注意。否则，哪怕我们有再多的证据，谁能分得清真假？”
郭晓薇沉思片刻，抬眸说：“同意，但如何操作得安全有效，是个技术活。”
赵毅腾嘴角扬起一抹笑，“交给我。”
杨帆，是A市一家颇有影响力的新闻网络平台的调查记者，多年来独立曝光了无数腐败案件，声名远播。赵毅腾的第一步棋，便是与他见面。
“杨哥，这次的情况比你之前遇到的那些，还恶心百倍。”赵毅腾将一卷封好的U盘放到杨帆面前，低声说道：“不要问我哪里来的，总之你的敏锐度绝对能判断些有分量的东西。”
“你知道这么干的危险性吗？”杨帆眉头紧蹙，眼神直直盯入赵毅腾眼底。
“知道，但有些人必须亮出自已的牙齿才行。不然，他们会觉得世界是他们的游乐场。”赵毅腾微微一笑，语气却全然冰冷。
杨帆没有再多问，而是将U盘收入掌中。赵毅腾起身时，低声补充了一句：“只捅出来冰山露出的那头，别全翻，别让事情直接炸得我们都控制不住。”
杨帆点了点头，却没答话。
第二天，A市的几个权威新闻平台纷纷刊登了一篇燃点十足的长篇调查报道，揭拨出了一系列有关某江湖组织利用A市土地项目攫取暴利的事实。文章详实得让人毛骨悚然，照片，数据，甚至影射的言辞，全都是暗有所指，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白塔会三个字。
与此同时，市区一些高流量地段的广告屏幕上，陆续开始滚动播放一段隐秘拍摄到的视频画面，几名白塔会核心成员在某次“工程会议”上与地方商人分赃的场景清晰再现。
郭晓薇在公司高楼的落地窗前目睹这一切时，目光复杂地缓缓侧向赵毅腾，“疯子，这么明着来，真的好吗？”
赵毅腾站在她身后，伸了个懒腰，笑道：“明宇集团砸钱养的风帆媒体，又不是纸糊的。再说了，这才第一步。”
A市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网络上，市民们对新闻报道中隐晦提及的“江湖组织”议论纷纷，各种猜测层出不穷。街头巷尾，视频中一闪而过的模糊人影和嚣张的对话片段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惶恐不安，更多的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静观事态发展。
明宇集团内部，气氛更是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几个与白塔会有牵连的小经理脸色煞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探消息，惶惶不可终日。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员工，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生怕自已也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