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将至。李逸风起身迈向唐人街的茶楼。茶楼里灯火通明,喧闹声、麻将声、唱戏声混在一起,透着一股烟火气与市井的浮躁。他刚踏入茶楼,就有个小厮迎上来:“请问是李公子吗?我们老板在楼上雅间等您。”李逸风点点头,跟着小厮上了楼。
李逸风踏入茶楼雅间,茶香与暖雾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屋内,一位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地坐着,气场仿若蛰伏的猛虎,只一眼,便能觉出此人身份不凡。身旁站着的,正是先前与李逸风过招的小头目,此刻他收敛了戾气,恭顺非常。
中年男子身着一袭藏青色锦缎长袍,气度雍容。他生得一张国字脸,面部线条硬朗刚直,犹如刀劈斧砍,泛着健康小麦色的肌肤,满是经年累月风霜打磨的痕迹。额头上几道浅纹,像是岁月镌刻的故事,不仅未显衰老,反倒为他添了几分深邃沉稳。
见李逸风进来,他微微抬眼,声若洪钟:“坐!”
待李逸风入座,才不紧不慢开口:“在下林鹤,在华兴帮坐第三把交椅。道上兄弟抬举,都唤我一声林三爷。我华兴帮在唐人街扎根多年,从最早一群华人兄弟为求自保、谋生计聚起来,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对内,帮规森严,犯了事,绝不姑息;对外,行事仗义,吐口唾沫都是钉,靠的就是这份规矩和义气。”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站着的小头目,“这位是吕勇,平日在帮会里负责冲锋陷阵,手底下功夫硬得很,之前与你有些误会,还望别往心里去。”
吕勇抱拳行礼:“李兄弟,对不住了!” 李逸风赶忙回礼:“吕兄弟言重,不知者不怪。”
这时,林鹤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接着道:“老陈与我们华兴帮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往办事,向来稳当。这次,有一样极为贵重的物件交给他运,可谁能想到,他人带着货,就这么没了影。” 说到此处,林鹤眼神陡然冷厉,似要穿透李逸风,探寻出陈伯的下落。
李逸风伸手端起茶杯,轻嗅那馥郁的茶香,感受着清新之气萦绕鼻尖,赞道:“好茶,多谢三爷。实不相瞒,我漂洋过海来此,正是为找陈伯,对他失踪一事,实在是毫不知情。” 言罢,轻轻放下茶杯,直直望向林鹤。
林鹤眉头微微一蹙,眼中划过一丝失望之色。
就在这时,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紧接着,一个华兴帮的小弟连滚带爬地撞门而入,满脸兴奋:“三爷,有消息了!姓陈的下落有消息了!”
林鹤 “唰” 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动作太过迅猛,椅子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阵极为刺耳的声响,瞬间划破了屋内的寂静:“快说!”
那小弟大口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呼吸:“咱们的人在镇郊盯梢时,发现姓陈的跟几人押着进了一处破旧马厩......”
林鹤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当即下令:“召集兄弟们,立刻出发!” 说罢,阔步就往门外走。李逸风也跟着起身:“三爷,我也要去,陈伯与家父是故交,此事我不能置身事外。”
林鹤回头看了看李逸风,略作思考后道:“跟上吧,到了地方,一切行动听指挥,要是坏了我的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行人急匆匆朝着镇外赶去,暮色渐浓,西部的荒野被笼上一层灰暗的纱幕。狂风呼啸着席卷过沙石地,带起阵阵尘烟,远处的仙人掌在昏暗中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马蹄声急促,众人策马狂奔,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条黄龙。
那处破旧马厩隐匿在这一片衰败与荒芜之中,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秘气息,仿佛是一个张开大口的黑暗巨兽。华兴帮的兄弟们早已悄无声息地将马厩团团围住,领头的见林鹤赶来,赶忙小跑上前,压低声音禀报:“三爷,姓陈的就在里头,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人,看着就不是善茬。”
林鹤微微眯起双眼,沉吟道:“先别轻举妄动。” 众人猫着腰,脚步轻盈得如同鬼魅,缓缓靠近马厩,隐隐约约间,便能听到里头传来激烈的争执声,那蹩脚的中文,听起来格外刺耳。
“老东西,东西藏哪啦?” 一个男声扯着嗓子,用那生硬又凶狠的中文吼道,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与戾气。陈伯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好似秋风中的落叶:“我真不知道,半路遇你们,货早没啦……”
吕勇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扭头看向林鹤,眼神里满是询问的意味,似乎在等林鹤下达强攻的命令。林鹤却抬手轻轻示意他稳住,继续凝神偷听着里面的动静。紧接着,又有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别听他在这儿狡辩,肯定是私吞了,搜他身!” 随后,便是一阵激烈的扭打声,伴随着陈伯的惨叫与马匪的咒骂。
林鹤眼神瞬间一寒,犹如冬日冰窖里最凛冽的寒风,大手一挥:“上!” 华兴帮众人仿若下山猛虎,瞬间朝着马厩猛冲进去。
然而,变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