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郡城外的旷野,烈日无情的炙烤着那龟裂的黄土。
枯草在滚滚热浪中痛苦地蜷曲成焦黑的卷须。
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连绵起伏,像一只只巨大的巨兽伏卧在地,山脊上残留的积雪泛着冷光,那冰冷的光芒与地面蒸腾而上的滚滚地气相互交织,形成一种诡谲而奇异的对照。
李由稳稳地勒住战马的缰绳,他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对面。
赵佗的三千玄甲骑兵整齐地列成锥形阵。
骑兵们头戴铁盔,面孔被面甲严严实实地遮蔽着,只露出一双双警惕而冷酷的眼睛。
他们手中长槊尖端反射的寒光,在烈日下连成一片银色的浪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这老匹夫倒是会挑地方。”
项羽忍不住啐了口唾沫,语气中满是不屑。
他手中的长枪重重地杵在地上,带起一圈飞扬的浮尘。
在他身后,项家军的将士们沉默不语,黑底金边的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旗面上那狰狞的睚眦图腾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张良身着一袭白衣,在这一片肃杀之气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轻轻摇着羽扇,目光敏锐地扫过骑兵阵后隐约可见的南海城墙。
“李由,悠着点,城楼之上的阴影里藏着至少三十架床弩。” 他轻声提醒道。
李由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马鞍旁的箭囊。
这是临行前父亲李斯特意差人送来的,想到这里,李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感叹:老狐狸果然连这种细节都算计到了。
他忽然轻笑一声,果断地解下腰间的玉珏,随手扔给韩信吩咐道:“带二十轻骑绕到西侧山丘,看到我举起赤旗便放三支鸣镝。”
说完,他猛夹马腹,独自一人朝着那森严的军阵策马而去。
对面阵中顿时传来铁甲摩擦的铿锵声,一匹通体漆黑的战马越众而出。
马背上的赵佗身披玄铁鳞甲,那面甲上雕刻的狴犴兽首在日光下泛着冰冷的青芒。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李由,声音沙哑地说道:“李将军带着项家逆贼来夺我南海兵权,是要学那陈胜吴广?”
“赵将军戍边二十载,难道认不出陛下的调兵虎符?”
李由镇定自若地回应道,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青铜虎符。
符身上的螭龙纹路在烈日的照耀下流转着神秘而诡谲的光晕。
“不可能,陛下怎么会给你调兵虎符?而且陛下的旨意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个事情。” 赵佗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赵将军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欺骗你?这可是杀头的死罪,我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李由笑着看向赵佗,手中还特意晃了晃虎符。
赵佗面色复杂地看着李由,心中暗自叫苦。
原本他的计划是给李由强加罪名,首接在这旷野之上将其击杀。
等咸阳那边问起来,他就上个折子,谎称南蛮进攻南海郡,李由奋勇杀敌,最后不敌被杀身亡。
可现在李由突然拿出虎符,这个计划彻底泡汤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此刻出手将李由等人留在这里,那自己就是公然造反。
如今大秦的国力依然强盛,自己此时造反,无疑是自寻死路。
“赵将军,怎么样?想好了么?”
李由也不着急,等赵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出声问道。
“李由,我不相信虎符是真的,我需要派人去咸阳询问下,你先在城中住下,等陛下那边回信之后,我再交出兵权。”
赵佗思索了半天,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使出这缓兵之计,心里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呵呵,既然赵将军想验证真伪,那我只能等了,希望赵将军可要派匹快马,别时间太久了。”
李由笑着回应,随后便掉转马头,朝自己的军营回去了。
至于赵佗说的入城居住,他根本不予考虑,李由可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中的习惯。
“韩信,原地扎营,派人去城中购买粮食去,估计咱们要在这里最少待个把月了。” 回到军营后,李由立刻吩咐下去,接着便和亲卫们一起动手搭建起了军帐。
待李由的军帐搭建好之后,项羽、张良、韩信三人鱼贯而入。
“李由,这次的事情可不好办了,那赵佗明显是要拖时间,可是咱们必须速战速决,要不然会吃亏的。”
张良坐下后,看着李由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今天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虽然边军大部分都在外面散着,可是这南海郡内也有五万人的兵力,要是真打起来,虽然咱们能打赢,可是大秦的边境防御力量可就要削弱了。”
项羽在旁边补充道。
“看来我们要想点别的招了,正规的途径是没办法了。”
韩信看着李由,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韩信的话,李由疑惑地看向他:“韩信,你什么意思?”
韩信看了眼周围,确保没有其他人听到,然后小声地说道:“少爷,我的意思是如果赵佗被杀了,那大军不就唾手可得了么?”
韩信的话音刚落,张良就翻起了白眼:“韩信,你做梦呢?赵佗就算被杀了,他能没有副将了?他们在这边扎根这么多年,你觉得是死一两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
“那你说怎么办?” 韩信看着张良,急切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李由你这段时间就去南海城中,把自己的名头打出去,我说的是好名声,你可别弄些恶名。” 张良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李由。
李由看着张良,做出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等名声打出去后,咱们再进行韩信的计划,这样才可以万无一失,否则贸然行动会将我们置于万劫不复之地的。” 张良说完后,静静地看着李由,等待他的回应。
李由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之后,缓缓抬头说道:“先按子房的意思做,边走边看吧,如果赵佗忍不住对咱们动手,那咱们的计划就提前。”
此刻的李由终于明白临行前父亲李斯的那句话了。
“南海的沙子,可比咸阳的朱砂更呛人!”
与此同时,在皇家陵墓中。
“主上,现在咸阳己经乱了,赢子羽每日只是待在新进的吕妃的宫里,对朝政不闻不问,而所有政务都由太监王阳明在主持,兵权则全部落在了刘邦的手中。”
一位下属恭敬地向主上汇报着。
“那大秦锐士呢?”
“主上,当初大秦锐士被我藏起来了,现在不属于任何一家。”
“很好,静观其变即可。”
“可是主上,咸阳城现在成这样了,北边的老秦人贵族全部都蠢蠢欲动,现在只要有一个火星,就会将大秦内部全部引燃的,咱们不管管么?”
“不管,静静的看着。”
“可是......” 下属还想再说些什么。
“破而后立!” 主上只吐出这西个字。
听到这西个字,在下面站着的李斯和冯去疾的瞳孔都猛地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