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母亲在田间耕种,他们相敬如宾…
借仕女鬼的眼,她看见母亲在给父亲擦汗,哥哥在一旁浅笑,随即看向家的方向。
她也顺着看过去,是身怀六甲的嫂嫂来送饭。
“二…二‘甲’!”
缺了两颗门牙的胞弟说话不甚清楚,张着手要抱抱。
孙因絮的手动了,不属于她的声音传来,“是二姐!”
她在纠正傻弟弟的话…
不远处父母他们听见,哈哈笑着。
当真是好幸福的一家!
这个念头在孙因絮心中浮现的瞬间,场景变了…
漂亮的田埂景色变成了昏暗的茅草屋,父母一脸愁容,鬓间多了许多白发。
哥哥垂首坐在一层,整个人都蒙上一层阴霾;胞弟抱着她的手,看上去很没安全感。
发生了什么?嫂嫂呢?
没有人回答孙因絮的问题,她好像被困在这具身体里被迫感受身体主人的喜乐哀怒…
“我去教坊!”
她的话掷地有声。
几乎是瞬间,母亲呜咽出声,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去!”
哥哥和父亲也不同意,弟弟不知道教坊是哪里,他只知道二姐要离家,哭的格外伤心。
“可嫂嫂总要安葬…”
“我们家连能播种的种子都没有了。”
皇帝不停的增设杂税,这个家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
如果…如果她能早一点做出去教坊的决定,嫂嫂…就不会难产而死。
孙因絮感受着不属于自已的悲伤,整个人想要骂娘。
她疯狂呼唤系统,却没有一点反应。
难不成她只能等着这女鬼的一生终止才能脱离?
念头再起,场景再变。
教坊招募天下艺人,负责给皇帝表演歌舞、散乐…
但其实能入宫见到九五至尊的人少之又少,能得皇帝宠幸的更少。
绝大多数的教坊女子面对的是一方贵人们。
如果掌管一坊的掌事身后有些背景,还会逼迫教坊艺妓接待平民,甚至是一些以虐待为乐的人。
她的生活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嫂嫂安葬了,胞弟上了几年乡学,再之后…兵荒马乱。
兄长征兵上了战场,从此了无音讯,其余家人也在战乱中销声匿迹。
艺妓不能离开教坊,她无处去寻,只能日日夜夜的哭,哭家人…哭自已的命,哭这吃人的世道。
再之后…有一位贵人死了。
管事点了些教坊中生病的、不能再侍奉贵人的艺妓,将人送走的,她因悲伤过甚伤了身子,也在其列。
她知道自已活不成了,原以为是陪葬,没成想却是入画…
“不要…求求你!”
“啊!”
惨烈的叫声在孙因絮耳边回荡,不知道是自已的还是她的。
剥皮削骨,痛感共享…
孙因絮觉得比自已受的伤痛千百倍,这种痛刻进灵魂,引得人战栗不断。
“这吃人的世道!”
玛德!
少女怒极,身上梵文发热…涌现。
她昏昏沉沉间,炁场全开,甚至创飞了要过来帮忙的特察局三人。
孙因絮猛地睁开双眼,一只手掐住女鬼的脖子。
系统说,这种感觉是共情…
因为阴气吞噬,她刚才和这女鬼共情,经历了她的一生,或许也是其他几只鬼的一生。
意识挣脱前,那种痛让少女的手在颤抖。
她眼中有很多情绪,最终都归于平静…
“我送你安宁!”
孙因絮眼眸赤红一片,梵文在她手腕游走,一路爬到脖颈,整个人既有神性又带着诡异感。
手指收紧,顷刻间女鬼的魂魄消散于世间!
只见她身形一晃,出现在另一侧壁画…
八只女鬼,一分钟都不到…
就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墙上失去神采的壁画证明她们来过。
送走最后一位,孙因絮直接躺在甬道上,喘着粗气。
得缓缓…
那种痛感还在影响着她的心脏。
顾中肆活动着撞到发麻的肩膀,一脸严肃,“你刚才在和一只鬼共情!”
孙因絮歪头,脖颈上被头发勒出来的伤口渗出血来。
“是啊…”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平静的疯感。
“留在这里受折磨,不如送她们离开…”
我想,她们应该不想再经历一世人生了。
“宝做的对!”
系统在气海中,把八个小小的金光球搓成一个大的。
看见这光球的瞬间,孙因絮彻底松懈下来。
她没做错。
“和鬼共情很容易被它扰乱心智,坏了道心,你需要多加小心,不能这么随便的…”
就和人家共情。
随便?
孙因絮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歧义。”
“而且又不是我要共情,顾队长两只眼睛没看见我是被迫的吗!”
她当然知道顾中肆是好心告知,但没办法啊…
她满血复活,这嘴就是停不下来啊!
顾中肆扯了扯唇角,没再说什么。
还能怼,那就是没事了。
“走吧,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了。”
甬道两侧有壁画,就证明离主墓室不远了。
这就走?
孙因絮坐起来,赖在甬道上。
真的不能再休息一会儿吗?
娃娃脸追上老大,还不忘回头给她竖个大拇指。
她挑眉,疑惑歪头,“啥子意思?”
井维维朝她伸出手,准备拉人起来,“娃娃脸的意思是,你开炁场能把老大创飞,你厉害。”
孙因絮握上她的手起身,咧了咧嘴,一点都不谦虚。
“也就一般厉害吧~”
井维维失笑,“快走吧。”
四人并肩,在小纸人的指引下,向大蛇所在的位置走去。
“诶,你说这蛇得有多长?”
“不知道。”
“那你说现在半蛟会不会已经抢了大蛇的身体啊?”
“不知道。”
孙因絮主打一个句句有回应,句句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梵文是什么啊?”
“不…不知道。”
这三个字脱口,孙因絮一拳凿在娃娃脸头上,“套我话是吧!”
“没有没有…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