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观景台后,李佑林迫不及待的拉了肖明秦单独一处。
“停下停下!到底出了何事?再不停我可要恼了。”肖明秦瞅着自已发皱的袖袍,一迭声的道。
“那得问明秦兄方才是何意?”李佑林把人掼在一旁,逼视着对方。
“赠人果子,只是明秦不晓佑林为何恼怒至此?”肖明秦想到他与妹妹的亲事,语气带了一丝不善,“莫非佑林也……”
“没有的事。”未等他后面的话出口,李佑林立马打断了,他拧着眉头,似乎在为难如何措词,“那苏三姑娘……行事极为骄纵顽劣,并非兄之良人。”
肖明秦面色显凝重,他未想到平日温润如玉的李佑林对那位三姑娘有这样负面的评价,愣了会儿才道:“兄……可有证据?切不可平白毁坏姑娘家的名声。”
肖明秦一边仔细分辨好友的神色,一边磕磕碰碰的说道。
李佑林回复得也很清楚明晰,“具体佑林不便多说,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
“噢……好”肖明秦终是干巴巴的应了好友。
苏文若眼看着两人离开往石径旁的树林里走去,也悄悄的跟在了后面,没想到让她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很好,倒是不用她去当恶人了。
之后,文希一行又遇上了一些人,她大多数都不认识。
她们之中姜明婉是远客,二姐姐苏文清是长房庶女,大伯母冯氏往日虽有带她参加宴会,但无奈其本人不喜,对京城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更是感到头疼。
文萱、文若又年龄太小。
肖明怡就好多了,作为肖府唯一的嫡女,之前她没少参加闺秀们的宴会诗会,此时便成了打头交际的那一个。
就这样又往上爬了一段,终于到达了山顶处的大平台,平台背靠山脊处开着一间斋堂,此时已经聚集了数量可观的公子小姐们。
他们中相熟的都凑作一堆,等着丫鬟小厮们伺候茶水糕点,而同来的妇人们则是去了稍远处祈福。
文希饶有兴致的四处观望,没想到这样还是碍了一些人的眼。
廖家四姑娘廖佩鹂在京城闺秀圈中素有美名。
廖家是三皇子妃的岳家,廖老爷也就是廖四姑娘的爹现下正掌着户部尚书的差事。
前两年三皇子妃身子不济,廖家几次决定把这位四姑娘送到三皇子的府邸。
但她却抵死不从,也因此错过了说亲的最佳年龄。
如今的廖四姑娘过了十七岁,身边倒是常跟着一众爱慕者,但终究没有谁真敢把她娶进府去。
文希这一行到的时候,就数廖佩鹂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最多,闺秀们慑于廖家的权势,公子们见美心喜,能借着重阳节这样的机会亲近佳人,没有谁会拒绝。
廖佩鹂正沉浸在周围男子的恭维中沾沾自喜。
可好死不死的,当文希甫一出现,便吸引住了大部分男子的视线。
“咦!那是哪家府上的姑娘?”方才还对廖佩鹂大献殷勤的一位男子问道。
“不知,有人知道么?小女子长得可真美!”回复的那位仁兄也面带好奇。
“那是我嫡姐。”眼见着廖佩鹂面色不好,文若眼睛闪了闪,适时的凑过去回了这样一句。
接着众人便开始八卦了,为何之前从未见过,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向往之意。
廖四姑娘沉着脸看着一众围着她的儿郎对另一位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兴趣盎然,又如何能忍。
她心里嗤笑一声,状似亲昵的拍了拍文若的肩,“你嫡姐?你嫡姐叫什么名字?哪个府上的?”
文希这一行都向她使眼色,可文若却是充耳不闻,“我嫡姐就是方才你们说的那位呀,不知你可是廖家的四小姐?”
廖佩鹂沉着脸:“是又怎样?”
“小女久仰廖四姑娘的大名,常听旁人提起四姑娘的射艺卓绝,廖四姑娘固然很好,可我嫡姐也不弱。”这语气,听起来像是一位卖弄姐姐的女孩儿,任性中带着可爱。
文若硬着头皮说了这番话,她早就打听好了,廖家四姑娘在边关将士中历练过,回了京师最喜捉弄这些娇滴滴的闺秀们。
廖佩鹂看着远处白得发光的苏文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她与旁边的人耳语了两句,便径直朝着苏文希走去。
苏文清看着来势不善的这波人,握紧了文希的手,一副要挡在她面前的架势。
文希失笑,她宽慰的按了按了二姐姐的胳膊,用口型说了句:”无事。"
此时的廖佩鹂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跟前,“听令妹说苏三姑娘自小准头极好,不若我俩比势一番。以对面那棵不老松为例,看谁能用弹弓率先射中最顶上的松子。”廖佩鹂说完后,便扬了扬手中的弹弓,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文希听完后蹙紧了好看的眉头。
便是不远处的肖明秦与李佑林都想着过来解围,可他们毕竟是男子,男子与女子比,显然说不过去。
文希望一圈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男女,挑眉道:“哦,我为何要与你比?”
“那你是怕了?”廖佩鹂笑得一脸的得意。
文希低头想了想,“要比也不是不行,但赌注得我来定。”说完她冷冷的扫了眼跟过来的庶妹。
文若不自然的别过头。
“成交!”那边廖四姑娘对赌注不太上心,只要赢就行了,她有的是办法让这位出丑。
廖佩鹂当即捡了一块石子,她对自已很有信心。
廖家厉害之处除了三皇子与在位的户部尚书,还有身为五城兵马司的廖明武。
廖家与李家一样出自武将世家,不同的是廖家在朝廷安稳后,便当机立断弃武从文。
似廖老爷这般以武将出身最终坐上文官高位的,属本朝第一例。
是以文希与廖佩鹂比射艺,就像商贾要考秀才一个道理,没有谁会觉得她能赢。
再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苏三姑娘,一身的细皮嫩肉,众人心内啧啧两声,都不免为其可惜。
廖四姑娘嘴上不说赌注,但京城谁不知道,以往那些输者的下场,倒不如马上认输来得妥当。
廖佩鹂一手拿弹弓,一手用力一拉牛筋,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人群里一息之后便响起阵阵的叫好声。
文希一看,那颗顶端的松子果然已经被打了下来。
她眯眼瞄了瞄,在方才掉落松子的下方,还有两个,继而她又拿起弹弓对着比了又比,对面的人见她小心至此,讥嘲道:“你可要想好赌注,别太儿戏了惹人笑话。”
一时周围又传来阵阵的笑声,便是此时,大哥哥苏文翰也找了上来,他远远的站着,表情严肃的不吭一声。
文希想到廖家的这位户部尚书便是苏文翰的顶头上司。
为了宽他心,还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这才把手中的弹弓换了个方向,随着“嘭”的一声,石子弹了出去。
“咋样?”
“输了?”
“天啦!”
“打中了!打中了!”
周围嘈杂一片,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两个相隔一尺之远的松子,竟是都不见了。
这实在是太过震撼,面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用弹弓一下便轻轻巧巧的打下了两枚松子,关键是她赢了廖佩鹂。
廖佩鹂是什么人,那可是从小习武,还曾到过边关历练的女子。
他们想着其中的关窍,怪不得她方才比了又比,原来是为了确保石子击中一个后还能撞向另一个。
“怎么可能?”廖佩鹂都傻了,这种比试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输过,竟然被一个最不看好的人打败了。
这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