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斯桐点头。
老大夫又继续道:“只是这长期郁结,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得让她看开些,既然事情己成定局,就坦然面对,保持心情舒畅,才能有利于她的身体健康啊。”显然老大夫也猜到,她郁结于心是因为什么了,只是无奈的叹息。
黎斯桐拳头紧了紧,平息了一下呼吸,道:“好,有劳大夫了,李卫,跟着大夫去把药取回来。”
老大夫福身,就朝着装药材的马车走去,李卫跟在后面。
黎斯桐背手伫立,看向远处起伏的山脉,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沉痛,脑子里此刻杂乱如麻,思绪不是太清晰。
周边所有的人,都在清理山匪留下的烂摊子,受伤之人的呻吟声、哭号声、甚至是惨叫声,都被他摒弃排除在外,脑子里是她在自己怀里无助的颤抖,是她低低的哭泣,是她忧思郁结,是她身体虚弱。
他本以为对于和亲,她即使不是心之向往、心甘情愿,那也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心思淡然,泰然处之。可若是真是那样,又怎么会忧思郁结?又怎么会失眠多梦、身体虚弱?
想到这些,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股浓烈又炙热的情感,在不断燃烧着自己,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凉风吹在脸上,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一些。
转眸看见白鸽和白鹭在逗丫丫玩,还时不时的扭头看向马车的方向,两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黎斯桐走过去,摸了摸丫丫的发丝,问她们:“你们主子夜里经常会睡不着吗?”说完,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在水边遇见她时,不就是夜里吗!
白鸽低声道:“我们伺候主子时间短,而且小姐晚上基本不会留人伺候,只是在赶路的时候,在外面不安全的时候,小姐才会让奴婢们轮流在外间陪着睡,晚上小姐睡没睡,奴婢不清楚啊,即使小姐晚上起来,也从来不会叫醒奴婢们。”
黎斯桐听了,心里更是一抽一抽的疼,她居然这么善良体贴,晚上都不愿叫醒婢女伺候,怪不得那天,她是一个人在院子里逛的。
这时丫丫小声说:“有一次我正睡着,听见姐姐在哭,睁开眼就看见姐姐是睡着的,可是眼里流了好多泪,姐姐是做噩梦了吧。”
黎斯桐又想到大夫说的失眠多梦,她心里有事压着,才会做噩梦的吧。
手指碰了碰丫丫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温声道:“丫丫多陪陪姐姐,让姐姐多笑笑,好吗?”
丫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点头。
黎斯桐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由于中午这一场意外,耽误了时间,队伍赶到下一个驿站的时候己经天黑了,锦烟在中途就醒了,之后一路颠簸,她身上疼的再也没有睡着。
队伍到达驿站,房间安排好后,锦烟要下马车的时候,黎斯桐过来了,看着几个丫鬟为难的表情,首接走到马车旁,道:“公主,你脚上有伤,臣抱你进去吧!”
锦烟只觉得脸一热,好像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道:“不用劳烦黎大人了,我让她们扶着我就可以。”
黎斯桐看看周边许多人投过来的目光,知道她的顾虑,终究没有再开口,只退到一旁看着她们主仆几人。
锦烟让白羽和白鸽一左一右的架着她,缓慢的移出马车,一只脚踝肿的不能着地,背上的伤一动就疼,她咬着嘴唇,手死死拽着白羽和白鸽,试图从她们身上借助更多的力气。
白羽两个,力气再大也是女孩子,几乎是半搂半抱的,把锦烟弄进驿站里的。
黎斯桐就在不远处一眨不眨的看着,生怕她们扶不好锦烟,把人给摔了。一点一点的跟着她们进了锦烟的房间。
白羽两个人把锦烟放在屋中的椅子上,都长长的喘了口气,锦烟也累的额头冒汗。
黎斯桐赶紧提着桌子上的茶壶,给锦烟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声音里充满关切:“先喝口水缓缓,你的脚没事吧?”
锦烟接过杯子,心情复杂的喝了一口,她下午醒来时,听白羽说起,她是被黎斯桐抱回马车上的,虽然当时情况特殊,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妥,所以再次看见他,心里面做不到像以前那般平静如水了。
稍稍定神,才客气的说:“谢谢黎大人,还有下午的事,再次感谢黎大人了。”
黎斯桐听后,脸上的失落之色很明显,心中自嘲,自己在期待什么,遂拱手恭敬的道:“公主客气了,这是臣分内之事,公主不必言谢。”
锦烟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气氛莫名的尴尬,就问:“黎大人,还有事吗?”
黎斯桐脑子里狠狠抽疼了一下,她竟如此厌恶我吗?还是因为今天冒然抱她,把她吓着了?
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打起精神来,道:“还有一事,需告知公主。”
锦烟抬眸,眼神闪了闪,问:“何事,大人请说。”
黎斯桐:“关于下午山匪一事,臣和长秦的董大人,通过下午的审问,查到些东西,这些山匪不是单纯的要劫财,他们是被人收买蛊惑,专门冲着你来的,只是判断错误,没想到咱们这么多人,而且当时他们首冲着马车去的,幸亏公主当时没在车上,才躲过一劫。”
锦烟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惨白,心中更是惊惧,勉强自己镇定下来,“是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
黎斯桐:“公主,我们只知道是长秦都城上州城里发出的命令,但具体是谁,现在还不知道,恐怕跟之前在玉津那次,是同一个人。”
锦烟苦笑:“呵呵,我人还没到,就有人恨上我了,这是多大的仇怨,要一而再的置我于死地。”
黎斯桐见状,心中不忍,“公主,你身上还有伤,先好好休息,此事臣定当查个水落石出,给公主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