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风裹着桂花香飘进厨房，林小满盯着案板上的澳洲龙虾，握着厨刀的手心沁出薄汗。厉景琛今晚要举办商业晚宴，她负责准备主菜，而冰箱里那瓶价值五位数的白葡萄酒，是搭配龙虾的指定用酒。
“林姐，这瓶酒真的要开吗？”小芸抱着冰桶站在旁边，声音发颤，“够我们半年工资了……”
林小满咬着嘴唇，想起中午在茶水间偷听到的对话——这场晚宴是厉景琛与父亲生前最大竞争对手的交锋。她突然咧嘴一笑，将酒塞拔出时故意发出夸张的“啵”声：“放心！我可是‘酒神的人间代理人’，今晚就让这些商界大佬见识下，什么叫顶级美食配佳酿！”
水晶吊灯在宴会厅投下璀璨光芒，林小满推着餐车入场时，正听见宾客们的议论。“听说林氏集团破产后，那些核心技术都被厉氏接手了？”“可不是，商界就是这么残酷……”她脚步微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抬头时换上招牌式的夸张笑容。
“各位贵宾，这是今日限定菜品——‘深海之吻’！”林小满掀开银质餐盖，龙虾尾裹着奶油酱汁在烛光下泛着光泽。她手持醒酒器，动作优雅地为宾客倒酒，余光却瞥见厉景琛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正是父亲公司破产前频繁接触的合作伙伴，陈立。
陈立端起酒杯，目光在林小满身上停留片刻：“厉总，你这位家政人员倒是有趣。”
厉景琛转动着酒杯，红酒在杯壁划出暗红的弧线：“她自称能用家政技巧谈判，陈总要不要试试？”
空气瞬间凝固。林小满感觉后颈发凉，却突然将醒酒器往肩上一扛，摆出戏曲里的亮相姿势：“陈先生，谈判就像熨烫西装——”她用醒酒器在空中比划，“褶皱要一点点抚平，矛盾要一步步化解！就像您和厉总合作，看似利益交错，实则……”她突然压低声音，“就差一个完美的平衡点！”
宴会厅响起零星的笑声。陈立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林小满刚松口气，却在后退时撞上服务生的托盘。红酒如血色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泼在陈立定制的意大利西装上。
“啊！”林小满尖叫着扑过去，抓起桌布就要擦拭，“陈先生对不起！我这就施展‘污渍退散终极咒’！”她慌乱中打翻了盐罐，白色晶体洒在地毯上，在灯光下像极了未融的雪。
厉景琛起身时带翻了椅子，快步上前将她拉开：“还不下去！”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林小满却从他紧握的拳头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
员工更衣室里，林小满蹲在地上，听着门外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画面里父亲戴着呼吸机，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小满，别太累……”话未说完，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画面剧烈晃动后中断。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想起白天在书房发现的旧报纸——报道父亲公司破产的那页，边角处有厉景琛的批注。当她把破碎的茶杯修复成艺术品时，厉景琛盯着金缮裂纹的眼神，分明带着探究。
“林小满！”王伯的喊声穿透门板，“厉总叫你去书房。”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厉景琛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沾着红酒的西装外套，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解释。”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小满突然“哇”地哭出声，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厉先生我错了！我太想把事情做好，结果弄巧成拙……”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那瓶酒的钱我会赔的，从工资里扣，一辈子当牛做马……”
厉景琛的身体僵了僵，最终抽出被攥皱的衣角：“明天开始，不用负责厨房工作。”他转身时，林小满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一角文件——正是父亲公司的破产清算报告。
深夜的花园里，林小满蹲在喷泉旁，将撕碎的餐巾纸抛进水里。白色碎片打着旋儿沉下去，像极了她破碎的伪装。当月光照亮树影下的黑色身影时，她猛地回头，只看见厉景琛转身离去的背影，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枚从她围裙上扯下的珍珠发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