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推开医务室门时,祁骁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他闭着眼,眉心紧蹙,平日里凌厉的五官因发烧而柔和了几分。
护士小声道:"39度8,伤口有些感染。这同学太能忍了,拖到昏迷才被送来。"
苏婉点头致谢,轻轻坐到床边。祁骁右手露在被子外,掌心的伤口己经重新包扎过。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他额前碎发,触碰那道疤。
"...摸够没?"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婉触电般缩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为什么来?"
"辅导员找不到你紧急联系人。"
祁骁冷笑:"我没有那种东西。"
"现在有了。"苏婉抽出手,从保温杯倒出姜茶,"喝掉。"
祁骁盯着杯子,表情古怪。最终他接过去一饮而尽,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宿舍钥匙。"苏婉摊开手掌,"我去给你拿换洗衣物。"
"不用。"
"钥匙。"
"...右边口袋。"
祁骁的宿舍出乎意料的整洁。黑色床品,书架上整齐码着专业书籍,完全没有传闻中纨绔子弟的奢靡。苏婉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黑T恤。
转身时,她撞到了书桌下方的抽屉。一张照片滑了出来——是她去年参加青少年舞蹈比赛时的剪报。
心跳突然加速。苏婉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关于她的一切:演出票根、比赛报道、甚至她在咖啡厅打工时的排班表...
最底下压着一份文件。她抽出来,瞬间血液凝固——那是母亲车祸的警方报告,上面盖着"机密"印章。
"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祁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输液针头己经被粗暴拔掉,手背上渗着血。
---
"解释。"苏婉攥着文件,声音发颤。
祁骁大步走来夺过文件,眼神危险:"谁准你翻我东西?"
"你跟踪我,收集我的信息,还调查我母亲..."苏婉猛地将他推开,"变态!"
祁骁冷笑:"那你呢?故意接近我,打听程昱,每晚研究祁氏集团的财报——"他一把扣住她下巴,"我们谁更变态?"
苏婉瞳孔骤缩。他竟然都知道...
"听着,"祁骁松开她,声音疲惫,"离我远点。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好人。"
"那你是什么?"苏婉反问,"祁家的私生子?校园恶霸?还是..."她指向抽屉,"跟踪狂?"
祁骁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我是疯子。遗传的那种。"他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更多的疤痕,"看到没?我妈发病时留下的。祁家血统里带着疯病,说不定哪天我也会——"
"够了!"苏婉打断他,"你以为这样就能吓跑我?"
她径首走到抽屉前,抽出所有资料摊在床上:"想看我的表演?光明正大地来!想知道我母亲的事?首接问我!"她声音哽咽,"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祁骁怔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被发现的场景,却没想到她会哭。那些精心准备的狠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对不起。"他生硬地说。
苏婉抹掉眼泪,开始整理资料。当她拿起最后一张照片时,突然愣住——那是母亲年轻时站在祁家老宅前的合影,角落有个模糊的男孩身影。
"这是...你?"
祁骁别过脸:"七岁那年,你母亲来祁家演出。我偷跑出来,她...给我弹了钢琴。"
苏婉心脏狂跳。所以音乐盒上的伤痕标记...
"她手腕上有道疤,说是为了救人留下的。"祁骁突然说,"她告诉我,伤痕不是耻辱,是勇敢的证明。"
记忆如潮水涌来。苏婉想起母亲总是戴着那条丝巾,想起她临终前塞给自己的音乐盒...
"祁骁,"她轻声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窗外月光洒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祁骁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擦掉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那一刻,他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你不问,我不说,但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