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台的冷风卷起我的衣角，带来阵阵寒意。那风像是从地底裂缝中钻出来的，裹挟着铁锈与潮湿的霉味，掠过脖颈时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刺。我下意识地将外套裹紧，却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淡淡的荧光蓝渍，像是某种警告的标记。攥着吊坠碎片的掌心己经沁出冷汗，上面闪烁的荧光纹路与地铁站的电子屏产生诡异的共鸣，广告屏幕突然剧烈闪烁，雪花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刺耳的电流声在空旷的站台上回荡。
紧接着，孙瑾的全息投影骤然跳出。他的脸被数据流扭曲得支离破碎，五官在像素块中不断重组，时而拼凑出熟悉的面容，时而又变成陌生的怪物。“去旧数据中心，那里有摧毁‘方舟计划’的核心代码。”他的声音像是被撕裂的金属，带着刺耳的杂音，投影中的脖颈处泛着微弱的蓝光，血管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的征兆。当我试图靠近时，投影突然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烧焦味。
陈好友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瑶瑶，我们真的要去吗？上次在工厂...”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轰鸣声。轨道震颤着，震落墙面上斑驳的涂料，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涂鸦——那是个扭曲的克莱因瓶图案，与父亲笔记里的标记如出一辙。地铁车头的灯光刺破黑暗时，在墙壁上映出无数重叠的影子，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而车窗玻璃上倒映出的，却是我们扭曲变形的轮廓，仿佛预示着即将踏入的深渊。
旧数据中心位于城市地下三十米，入口藏在一家废弃的游戏厅里。褪色的霓虹灯牌在风中摇晃，"街机天堂"的字样缺了半边，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破碎的玻璃门内，积灰的街机屏幕早己漆黑一片，《拳皇》海报上的角色五官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只留下嘴角诡异的微笑。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霉味混合着电子元件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电路板浸泡在污水里的味道。走廊两侧的服务器发出嗡嗡的低鸣，偶尔夹杂着硬盘损坏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吞咽金属碎片。
我的吊坠碎片突然发烫，灼得掌心发麻，表面的荧光纹路如活物般扭动，指引着我走向一扇标着“核心区”的加密门。门上的指纹锁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当我将手掌按上去时，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尖刺，在皮肤上留下细小的血珠。输入孙瑾留下的密码后，门缓缓打开，刺眼的蓝光中，无数数据线如同神经网络般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漂浮的代码如同银河中的星辰，却在流动重组间偶尔浮现出人脸轮廓——那些都是我在工厂照片里见过的实验体，他们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无声控诉。
“那是‘方舟计划’的中枢系统。”陈好友的声音颤抖着，她的影子被蓝光拉长投在墙上，扭曲成怪物的形状。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指着装置的手指微微发颤，“所有的基因数据、克隆体信息，都储存在这里。你看，那些流动的光点...是人的意识碎片。”她后颈处的荧光创可贴边缘，露出底下与α-7相同的纹路，在蓝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我正要靠近，身后突然响起掌声。王学霸从阴影中走出，黑色作战服紧贴着她的身躯，腰间两把匕首寒光闪烁，战术靴踩过积水发出啪嗒声响。她瞳孔深处的金色数据流疯狂游走，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真不愧是‘07号实验品’，这么快就找到这儿了。但你以为毁掉数据就能结束吗？那些东西早就刻进了你们的基因里。”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钢索末端的倒钩擦着我的耳际钉入墙面，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
匕首破空而来，我侧身翻滚，刀刃擦着耳畔飞过，深深钉入旁边的服务器。警报声骤然响起，球形装置开始疯狂闪烁红光，无数代码化作血色的雨点坠落。王学霸趁机扑来，作战服上的金属挂件磕得我肋骨生疼，她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长长的血痕，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混乱中，我摸到口袋里的吊坠碎片，狠狠刺向她的肩膀，碎片刺破皮肤的瞬间，溅出的血珠竟是诡异的荧光蓝色，在地面上汇成发光的溪流。
王学霸惨叫着后退，我冲向球形装置，却发现控制面板上浮现出三百六十个旋转的克莱因瓶图案，每个都在不断变化形态。警报声震得耳膜生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孙瑾教我解方程式的画面：“克莱因瓶没有内外之分...就像真相永远藏在对立面。”那些复杂的几何图形在我眼前不断重组，他的声音混着警报声在耳边回响。当我输入最后一个符号时，整个数据中心剧烈震动，球形装置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银色的液态金属如同活物般渗出，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人脸。
“来不及了！”陈好友的尖叫被强风撕碎，她后颈的荧光创可贴在气流中摇摇欲坠。我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崩溃的系统，无数人脸从数据流中浮现又消散，其中一张模糊的面容竟与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他的嘴角似乎在无声地说着“快跑”。转身的瞬间，王学霸的怒吼从身后传来：“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会让你后悔的！”爆炸声如惊雷炸响，气浪将我们掀翻在地，天花板的钢筋混凝土如雨点坠落，黑暗袭来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看见孙瑾的身影在数据流中对我微笑，他的轮廓逐渐透明，化作万千金色光点融入崩塌的系统，而那些光点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克莱因瓶，在黑暗中发出最后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