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帝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随口吩咐:“你去椒房殿,和你母后说一声。免得你母后担忧,心疾加重。”
六皇子乖乖应下。
这一边父慈子孝兄弟和睦,裴璋被晾在一旁,既尴尬又庆幸。
六皇子没挨罚,想来他也……
“裴璋!”宣和帝忽地张口:“小六还小,不懂事。你今年十六了,难道也不知私自出宫是什么过错?”
“朕罚你抄一百遍宫规,你可服气?”
裴璋:“……”
亲儿子舍不得罚,皇后内侄罚一罚倒是半点不心疼。
裴璋心里腹诽,面上不敢流露半分,恭敬领罚:“谢皇上恩典,我心服口服。”
……
六皇子满心愧疚,出了保和殿,便低声道:“表哥,一百遍宫规,你抄五十遍就行了。另外五十遍,由我来抄。”
裴璋哭笑不得,张口推辞。奈何性情温和的六皇子异常坚持:“是我连累了你。父皇舍不得罚我,只罚你一个,这对你何其不公!”
裴璋无奈之下,只得笑着应了。
六皇子这才释然,抬脚又去了椒房殿。
母后这么喜欢容表姐。知道他私下去了程府,母后一定会开怀展颜吧!说不定,今日正午,母后还会留他一起用午膳。
六皇子美滋滋地盘算着,步伐越发快了。
一进椒房殿,六皇子很自然地放轻了步伐。
守在寝室外的一众宫女正要行礼。六皇子略一摇头,轻轻推门而入。
神色郁郁身体孱弱的裴皇后,安静地坐在窗边,凝望着海棠树。听到脚步声,裴皇后迅速地以衣袖擦拭眼角的水光。
母后为何独自垂泪?
六皇子一惊,快步上前:“我今日私自出宫的事,母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裴皇后闭宫养病,对宫中诸事几乎不管不问。
不过,事涉六皇子,钱太傅怎么也不敢绕过裴皇后。一个时辰前,打发人送信到了椒房殿。
青黛和菘蓝都是心思细腻敏锐之人,听闻六皇子是和裴璋一起私自出宫,心里俱是一沉。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涌起最令人惊惧不安的猜想。
菘蓝尚且按捺得住,青黛心中忧急难安,说话便刺耳了些:“皇后娘娘,六皇子殿下尚且年少,行事不知轻重。也不知出宫去了何处!”
是啊!
元辰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他偷偷出宫,会去哪里?
若去了永安侯府,也就罢了。万一溜去别的不该去的地方,遇到什么危险,该如何是好?
再疏远淡漠,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血。
想到这些,裴皇后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坐在窗前,悄然无声落泪。
听到六皇子的声音,裴皇后迅疾擦拭眼泪,转头看了过去。
裴皇后低声问道:“你去了何处?”
六皇子一边瞄着裴皇后的脸色,一边小声答道:“今日是程表姐的及笄礼,我和裴表哥一起去了程家。”
裴皇后:“……”
青黛菘蓝:“……”
裴皇后全身一颤,霍然看向青黛菘蓝,温婉沉静的黑眸中骤然蹦出亮得惊人的光芒:“锦容不是一直住在裴家吗?怎么会在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