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夫人忍住揉胸口的冲动,挤出笑容:“我别无他意,只是提醒你一二罢了。”
“多谢舅母‘美意’。”
程锦容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正如舅母所言,我已长大,不是无知孩童了。谁真心待我,谁虚情假意,我心中都清楚得很。”
永安侯夫人继续咽了闷气,呵呵笑道:“好好好,你知道就好。舅母就不絮叨了。对了,舅母听闻你要报考太医院。”
“女子行医不稀奇。考太医院的却是闻所未闻。”
“你这般年轻,别说考不中。便是考中了,难道要去做女太医不成?大楚朝可没有女太医的先例。”
程锦容淡然一笑:“大楚律例,也未规定女子不能报考太医院吧!没有先例,就由我来做这个先例。”
永安侯夫人:“……”
再聊下去,她非被气得吐血不可。
永安侯夫人抽了抽嘴角,叫了春芷进来:“你回了程家,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伺候。春芷伺候你几年了,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
不等程锦容张口,又笑道:“你这孩子,想要春芷的卖身契直说就是。和舅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身契来。最上面的一张,便是春芷的。另有春芷的爹娘和胞弟。
春芷一家的身契都在这儿了。
程锦容微微一笑,也不推却,接了身契:“多谢舅母。”
永安侯夫人暗暗松口气。
收下就好。
春芷一家子的身契都给了程锦容,是为了安一安程锦容的心。有春芷在程锦容身边,以后想做些“手脚”,也容易多了。
春芷上前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奴婢春芷,以后定会尽心伺候小姐。”
程锦容眸光一扫,漫不经心地笑道:“身契在我手中,你不尽心,我将你卖去牙行便是。”
春芷:“……”
永安侯夫人:“……”
永安侯夫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赵氏亲自送永安侯夫人一行人离去,回转时,忍不住问程锦容:“锦容,你舅母和你说了什么?我看着,她走的时候似心情不佳。”
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气的就是她!
程锦容眸光一闪,随口笑道:“舅母特意将春芷一家的身契都送了来。以后,春芷就能安心在我身边伺候了。”
还真送身契来了啊!
赵氏略有些意外,看了垂头不语的春芷一眼:“如此也好。”
奇怪,这个春芷上次来程家,嘴皮子挺麻溜。现在怎么倒拘谨近乎怯懦起来了?
……春芷心里苦啊!
临来程家之前,永安侯夫人冰冷的话语言犹在耳。她不得不俯首听令。
可程锦容,像变了个人。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好性子的表小姐了。一张口就说要发卖了她……
春芷心中满是惊惶和对茫然未来的忐忑不安,哪里还有心情伶牙俐齿?
过了片刻,赵氏又起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程锦容紫苏甘草,还有春芷,共主仆四人。
“春芷,”程锦容冷不丁地张口。
春芷全身一个激灵,反射性地跪了下来:“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小姐明鉴。”
耿直的甘草忍不住嘀咕一声:“忠心又不用整日挂在嘴边。”
可不是么?
拼命表忠心的春芷,只让人想到四个字:欲盖弥彰!
程锦容的目光落在春芷的脸上:“我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得有半个字隐瞒。”
春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力持镇定地应道:“是。”
程锦容扯了扯嘴角,目中却无半点笑意:“舅母是不是吩咐过你,在临近太医院考试时,在我的饭菜里做些手脚,让我病上一场错过考试?”
春芷:“……”
春芷俏脸一白,头脑一片空白。竟忘了在最短的时间里辩白。
紫苏气得火冒三丈,走上前,拖起春芷,啪啪给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
春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欲哭无泪:“小姐,你听奴婢解释……”
“什么都不必解释了。”
程锦容目中闪过讥削。永安侯夫人面甜心苦,会做出这等事,半点都不稀奇:“舅母一定还吩咐过你,每隔几日,就要暗中送一回消息回府。将我的一举一动都禀报给舅母知晓。”
“你照做就是。不过,送消息之前,要给我过目。”
“还有,不能引起舅母疑心。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是让她反过来做内应了。
春芷听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不应:“是,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