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贺祈也惊觉自己冲动失言,咳嗽一声,改而说道:“你说的话,颇有道理。以后,我一定改了这冲动易怒的坏脾气。”
不过,动手不动口的脾气怕是很难改了。
毕竟,以理服人不如以力服人。
贺祈这般好说话,也出乎程锦容意料。
转念一想,前世她只见过他两面,对他真正的性情脾气,其实并不了解。贺祈少年时什么模样,她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也无从比较就是了。
便是现在,两人也有交浅言深之嫌。
不过,报恩开了个好头,颇令人欣慰。
程锦容抿唇一笑:“一堆病患在外等着,大堂兄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先走吧,我得去坐诊了。”
有了今日的独处,两人也算熟识了。说话间从公子姑娘,很自然地变成了你我。
贺祈再念念不舍,也不能厚颜赖着不走:“好。三日后,我再去卫国公府见你……等你复诊。”
程锦容笑着点点头。
……
门开了,俊脸微红的贺祈先走了出来。
苏木:……公子你做了什么!
甘草:……混账纨绔你做了什么!
没等甘草怒目相向,身着青衣罗裙的程锦容笑盈盈地走了出来。甘草仔细打量几眼,见自家主子神色自若毫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得太明显了。
贺祈睥睨了黑丫头一眼,大度地不和她计较。
一间屋子的门开了,一个衣衫破旧形容消瘦的妇人走了过来。
妇人走到程锦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对不起,程姑娘。你救了彤儿一命,我没能报答姑娘救命之恩,还为姑娘惹了祸端。我真是对不住姑娘……”
没说两句,彤儿亲娘已红了眼眶,泪水簌簌掉落。
那副可怜模样,实在令人心酸。
程锦容轻叹一声:“这怎么能怪你。别磕头了,快些起来吧!”
“彤儿的二叔和另几个泼皮都被送去衙门了,少不得要吃苦头。想来以后也不敢再随意欺辱你们母女了。”
妇人以袖子抹泪,哽咽着说道:“多谢姑娘。”
程锦容微笑道:“今日多亏了贺三公子出手。你要谢,就谢贺三公子吧!”
妇人立刻又向贺祈磕了三个头:“多谢贺三公子。”
贺祈历经数年边关磨砺,早已不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不知生活艰辛的贵公子,见妇人头都磕红了,心里也有些恻然:“不必言谢。”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那个混账,就让他死在牢里吧!”
妇人:“……”
程锦容也被噎了一下。
刚才说好的改了冲动易怒的坏脾气呢?这就算改了?
程锦容睁圆了眼睛的模样,分外可爱。
贺祈忍住伸手轻抚她脸颊的冲动,温声解释:“这种混账,在大牢里待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悔改。只怕还会心生怨恨,将账都算到她们母女身上。”
“不如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程锦容略略皱眉:“你今日动过手,这个混账死在牢里,一旦传出去,又为你添一笔恶名。如此不妥。”
“让这个混账断了双腿吧!这样,以后他连床榻都下不了,也害不了人了。”
贺祈欣然点头:“好主意。”
妇人:“……”
妇人震惊地看着“人美心善”的程姑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锦容看出妇人复杂又惊愕的心情,也不多解释,温声道:“彤儿的伤势虽无性命之忧,却得卧榻静养,每日都要换药。你且安心在药堂里住着,等彤儿痊愈了,再带着她回家也不迟。”
妇人回过神来,连忙应下,心里涌起难言的羞愧。
若不是程姑娘出手相救,她可怜的彤儿已经一命呜呼。今日又是因程姑娘,这位公子才会出手,将彤儿的二叔一行人送进了大牢。为她们母女解除后患。
如此恩德,她做牛做马也难偿还。她刚才竟胡思乱想,觉得程姑娘心肠冷硬……委实太不应该了!
程锦容一行人离去,妇人回了屋子。
一推门,床榻上的女童已经醒了,睁着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小声问道:“娘,二叔真的被抓走了吗?他还会不会来打我?”
妇人鼻子一酸,忍着眼泪上前,轻抚彤儿瘦瘦的小脸:“彤儿别怕,他会被关进大牢,被打断双腿。”
“以后,他再也不能打你了。”
彤儿大大松了口气。
妇人又低声道:“程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彤儿,我们绝不能忘了程姑娘的恩情,以后一定要报答程姑娘的救命之恩。”
年幼的彤儿重重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