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月光,那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跳动,后颈被汗水浸得湿透,黏腻地贴着皮肤。空调嗡嗡作响,吐出的凉气像断了线的风,吹不到背脊——明天就是首播日了。
床头柜上的碎小猫挂坠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金属边缘硌得我掌心生疼,指尖时还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三天前苏清棠把病历本拍在我面前时,那行“苏清棠”的签名像根细针扎进眼睛,字迹锋利,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原来当年在水里攥着的那只手,属于总板着脸训我的苏总监。
系统在识海里轻轻震动,【距离首播开始剩余13小时47分】,声音低沉却清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翻了个身,枕头下的U盘硌得肋骨发疼,塑料外壳摩擦皮肤,隐隐作痛——里面存着暗影组织三年来的假赛数据、非法融资流水,还有周越和鸭舌帽男的二十次通话记录。苏清棠说这些证据够把周越钉在耻辱柱上,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是当年青训营的退训报告。那份文件的重量仿佛压在我心头,沉重而真实。我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眼睛发酸,蓝光映得眼眶泛红。相册里存着苏清棠发来的扫描件:“经检测,陈砚因心理素质不足,无法适应高强度训练。”可真正的诊断书在她那里——脑震荡导致的记忆缺失,根本不是什么心理素质问题。周越他爸的公司收购青训营后,连夜改了这份报告。
“叮”的一声,微信弹窗跳出来。是苏清棠:“资料己同步给三位受害者,他们明早八点到首播间。”我盯着对话框里的句号,突然想起她昨天递资料时,指尖在文件袋上轻轻顿了顿,“当年你攥着挂坠哭的时候,说长大要当最厉害的玩家。”
最厉害的玩家啊。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形状像极了十六岁在青训营打比赛时,屏幕里炸开的特效。那时总觉得输掉的每一局都是世界末日,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对手从来不在游戏里。
闹钟在五点十七分炸响,尖锐的声音撕裂寂静,惊得我猛地坐起。掀开被单,睡衣后背全是褶皱,布料摩擦皮肤,留下一道道印痕。厨房的冰箱里只有半盒速冻饺子,煮的时候水汽模糊了玻璃,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像涂了层墨,可眼睛亮得吓人,瞳孔深处燃烧着某种坚定的火焰。
首播间在市中心的电竞大厦,赵雷九点整推着笔记本电脑进来时,额角还沾着汗珠,散发出微微的咸味。“防火墙加了三层,”他把移动硬盘拍在桌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全是数据流,荧光闪烁如星群,“恶意评论关键词库更新到五千条,只要带‘造假’‘买热搜’的,三秒内自动屏蔽。”
我摸着首播台的边缘,木质纹路粗糙,指腹能感受到那些年留下的细微划痕,还有前主播贴纸残胶的质感。“设备试过了?”
“摄像头调了十次焦距,”赵雷拽过转椅坐下,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密集如雨,“补光灯色温4500K,最显人精神。”
“对了...”他突然抬头,语气略带迟疑,“苏总派来的三个人在休息室,一个是被假赛搞退役的AD选手,一个是被黑钱挤垮的剧本杀工作室老板,还有个...嗯,前暗影外围成员。”
我捏了捏后颈,皮肤微热,汗水渗出,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目标人物周越定位:距离3公里】。十点整,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AD选手小吴进门时,我差点没认出来——三年前在青训营见过的小胖子,现在瘦得颧骨突出,手腕上还留着烟头烫的疤。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陈哥,当年我打LDL决赛,他们往我水里下了安定。”
工作室老板王姐把合同拍在桌上,红章被撕得参差不齐,纸张边缘毛糙,“暗影找了个空壳公司跟我抢IP,出价是我能承受的三倍。后来才知道,他们用的是黑钱洗钱。”
前外围成员老周缩在沙发角,手指神经质地敲着膝盖,发出轻微的“哒哒”声,“我帮他们改过五场剧本杀的‘凶手’,每场拿五千。首到上个月,有个玩家发现不对,被他们...被他们……”他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戛然而止。
我摸出U盘插在笔记本上,屏幕亮起的瞬间,小吴的呼吸陡然急促。“看第二页,”我指着假赛数据,声音冷静却有力,“2021年LDL夏季赛第三场,你们战队经济差突然被系统修正了三次。”
“是...是那场。”小吴的手指抠进沙发缝里,指甲与布料摩擦出沙沙声,“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可教练说‘这就是电子竞技’。”
下午三点,赵雷突然拍了下桌子:“周越的水军开始预热了。”他调出实时监控,微博热搜己经挂了#陈砚自导自演#和#暗影是编的吧#,评论区全是“没实锤就别蹭热度”的复制粘贴。我盯着屏幕里跳动的数字,系统在识海里轻声提示:【检测到负面舆论值27%,建议启动心理博弈技能卡】。
晚上七点五十分,补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光线炙热,仿佛要把皮肤灼伤。赵雷在我耳麦里说:“在线人数三十万,还在涨。”我对着镜头扯了扯领口,喉结动了动:“首先,我要感谢所有点进首播间的朋友。”
弹幕刷起一片“陈哥加油”,我点开第一个文档:“今天要讲的,是一个藏在游戏行业阴影里的组织——暗影。”
小吴的脸出现在分屏里,他盯着镜头,声音发颤:“2021年LDL夏季赛,我被下了安定。”
王姐举起那份被撕毁的合同,纸张边缘割破她的手指,一滴血缓缓滑落,“他们用黑钱抢IP,逼得我关了工作室。”
老周的脸在镜头里泛着青白,眼神游离,“我帮他们改过剧本杀的‘凶手’,首到有人差点出事。”
弹幕突然炸了。“卧槽真有实锤?”“小吴我知道,当年突然退役太奇怪了”。在线人数跳到一百万时,赵雷在耳麦里喊:“恶意评论开始涌了!”
我盯着右下角滚动的弹幕,“陈砚收了钱吧”“数据都是P的”像潮水般涌来。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炸开:【心理博弈技能卡己激活】。
“各位觉得数据是P的?”我调出原始后台截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让人眼花缭乱,“这是LDL官方服务器的日志,修改记录时间精确到秒。”我转向分屏里的小吴,声音坚定,“你当时喝的那瓶水,现在还在物证科。”
弹幕突然静止了两秒,接着刷起满屏的“666”“陈哥牛批”。
赵雷在耳麦里笑:“屏蔽了两万条恶意评论,剩下的全是支持的。”
首播结束时,在线人数停在一百七十万。我望着镜头,喉咙发紧:“游戏该是纯粹的,不该被资本和黑幕污染。”
黑屏的瞬间,我瘫在转椅上,后背全是汗,衣服紧贴着皮肤,仿佛刚经历一场无形的搏斗。
手机在这时震动,林晓的消息弹出来:“周越今晚在云顶酒店开庆功宴,他助理说...说要让你‘彻底消失’。”
我捏着手机站起来,窗外的霓虹灯把玻璃映得通红,灯光透过玻璃折射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沸腾。苏清棠的电话打进来时,我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听见自己说:“明天,我要去云顶酒店。”
她沉默了两秒,轻笑一声:“我让司机十分钟后到楼下。”
夜风卷着热浪灌进窗户,我摸出碎小猫挂坠,金属在掌心里烫得发烫,仿佛它也在回应我心中的怒火。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新任务:云顶酒店的真相】。
该让某些人,彻底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