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五十八分，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闹钟，手指在床沿敲出急促的节奏。
旅馆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窗缝漏进的风裹着便利店霓虹灯的光，在地板上投下淡紫色的格子。
床头的系统倒计时跳到"71:02:15"，数字红得刺眼。
我摸黑套上T恤，摸到手腕上的银手链时顿了顿——那坠子的游戏手柄被体温焐得温热，像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小女孩塞给我时掌心的温度。
敲开林晓房间门时，她正蜷在椅子上啃三明治，电脑屏幕亮得晃眼。"哥你比闹钟还准时。"她吸了吸鼻子，把U盘推过来，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系统日志备份我筛了三遍，重点标了红。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苏总让我给你带的，说训练时别总咬嘴唇，容易破。"
我接过她递来的润唇膏，塑料壳上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U盘在掌心里沉得像块铁——老张说过，这日志里藏着系统调整地图的算法漏洞。
林晓揉着眼睛打哈欠："我去补个觉，中午给你带冰美式。"门合上时，她的拖鞋声"啪嗒啪嗒"消失在走廊尽头。
七点整，电竞馆的训练舱冷得我打了个寒颤。
苏清棠站在操作台前，白衬衫下摆扎进西装裤，腕间的手表反射着冷光。"王教练到了。"她指了指角落那个穿连帽衫的男人，对方正用指节敲着控制台，"上赛季冠军战队的战术指导，专门调了三天档期。"
王教练抬头时，我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和我当年在青训营熬大夜时一个德行。"小陈是吧？"他扔过来一副感应手套，"先打十局对战，我看看你的肌肉记忆。"
训练舱的蓝光笼罩下来时，我听见苏清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开最高难度。"
第一局刚过半，我后背就被汗浸透了。
虚拟场景里，系统控制的敌人像附骨之疽，每次侧跳都被预判着封死路线。"错了！"王教练的吼声炸在耳边，"你总习惯先往左虚晃，系统早吃准了你的节奏。"他突然拍了下控制台，全息投影里的敌人动作突然放慢，"看这儿，第三秒的呼吸频率——你吸气太急，暴露了攻击意图。"
我盯着自己在虚拟面板上的呼吸曲线，喉结动了动。
苏清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训练舱旁，指尖抵着下巴："他有反预判技能，应该用在敌人第二次变招的时候。"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点电流的刺啦声，"陈砚，试着在第西秒故意顿半拍。"
这半拍像根银针，精准扎破了系统的预判网。
当我在虚拟场景里终于反切掉最后一个敌人时，王教练吹了声口哨："行啊小子，这反应速度比我带的青训生快0.3秒。"
出舱时，苏清棠递来瓶冰水。
她的指尖碰到我手背，凉得像块玉："上午的战斗模块达标了，下午跟老周练解谜。"老周是她找的剧本杀圈大神，我在首播里见过——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能三分钟破解六位数密码的男人。
老周的"训练室"是间改装过的密室，墙上挂着十年前的旧报纸，其中一张头版是"明昌路仓库火灾"，日期正好是手链主人消失的那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无意识着手链。
"发什么呆？"老周推了推眼镜，指尖敲在密码锁上，"这锁是仿70年代机械锁做的，系统在黄金副本里可能会用类似结构。"他突然把锁塞给我，"限时两分钟，解不开就加练。"
我盯着锁芯里的齿轮，系统的【信息解析·精通】技能自动激活，眼前浮起半透明的结构线。
当我转动第三圈时，老周突然咳嗽一声："注意窗外。"我抬头，透过单向玻璃看见苏清棠正站在外面，抱着笔记本记录什么，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玻璃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分心了。"老周的声音像根针，"系统可不会等你看风景。"锁"咔嗒"一声开时，我额头的汗滴进衣领——正好用了一分五十八秒。
傍晚回旅馆时，林晓己经等在门口，怀里抱着一摞书："哥，我筛了二十本虚拟现实技术的书，重点章节折了角。"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还有，我黑进了几个游戏论坛，发现最近有人在问'命运迷宫'的测试数据，ID是...周越。"
周越。
我捏紧了书脊，纸张发出细碎的响。
苏清棠的手突然覆上来，温度透过衬衫渗进皮肤："他最近在搞新的资本运作，可能想干扰你。"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但我们有备而来。"
那晚我在台灯下翻书到凌晨，【过目不忘】技能让字词句像刻进视网膜。
当系统提示"剩余48小时"时，我合上书，发现书页间夹着张便利贴——是苏清棠的字迹，刚劲的小楷："十年前的报告在我办公室第三个抽屉，明早带你去看。"
第二天的模拟测试设在苏氏互娱的实验室。
苏清棠帮我调整脑机接口时，发梢扫过我耳垂："这次完全模拟黄金副本的环境，林晓会同步数据，我记录你的每一步。"
虚拟迷宫在眼前展开时，我听见林晓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开始计时，三、二、一——"
第一遍，我在第二阶段触发了系统的"记忆陷阱"，被十年前火灾的幻觉困了七分钟。
苏清棠的声音穿透虚拟："别被情绪干扰，用信息解析找出口！"第二遍，我故意在第一个分岔口选错路，系统果然调出更复杂的机关，我反手用反预判技能绕到了后台路径。
当我终于站在虚拟出口时，林晓欢呼的声音差点掀翻通讯器。
苏清棠摘下我的脑机接口，指腹擦过我额角的汗："最后阶段的反应慢了0.2秒，明天调整呼吸频率。"她的耳尖有点红，在实验室的白光里像片薄雪。
第三天清晨，我在旅馆收拾装备。
林晓抱着笔记本冲进来，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哥，我黑到了系统的最终测试参数！"苏清棠提着早餐跟在后面，塑料袋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吃完出发，实验室的设备己经调试好了。"
电梯下降时，苏清棠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手链的游戏手柄硌着我们相贴的皮肤："周越的人在楼下，跟紧我。"
出旅馆大门时，我看见不远处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半降，里面坐着个穿定制西装的男人。
他冲我勾了勾嘴角，那抹笑像把淬了毒的刀——是周越。
苏清棠的手在我掌心收紧，带着我往泊车处走。
林晓抱着笔记本小跑跟上，发梢被风掀起："哥，实验室的门卡我偷藏在你外套里了！"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淡蓝色的光屏浮现在眼前："黄金级副本·命运迷宫，剩余30分钟开启。"
苏氏互娱总部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顶楼的虚拟现实实验室像只蛰伏的巨兽，正等着我们推门而入。
我摸了摸外套内袋的门卡，又碰了碰手腕上的手链。
苏清棠的香水味混着林晓身上的柠檬糖味，在风里织成张温暖的网。
这次，我不仅要走通迷宫。
我要让所有藏在暗处的眼睛，都看清——谁才是这场游戏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