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那道机械音像根细针，首接扎进我刚松懈的神经。
我首起腰，后背汗湿的T恤黏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电竞椅的皮面。
苏清棠还站在桌前，银色笔记本的屏幕幽蓝幽蓝的，映得她眼尾的细纹都清晰了——我这才发现，她今天没戴平时那副玳瑁框眼镜，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真正的考验？”我喉咙发紧，声音比平时哑了两个调。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通关奖励的金光还没褪尽，新弹出的黑底白字刺得人眼睛疼。
苏清棠的手指在笔记本边缘轻叩两下，这是我前天看她开会时发现的习惯——思考时会用指节敲硬质物体。
“我猜得没错。”她忽然说，声音压得很低，“三年前苏氏参与过一个‘现实游戏化’的秘密项目，内部代号‘天命’。”
我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上周整理父亲遗物时翻到的。”她低头打开笔记本，雪松香水混着电子元件的焦味钻进鼻腔，“他的工作笔记里夹着张照片，是个穿蓝白校服的男孩，额角有擦伤——和你童年照片里的伤疤位置一样。”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记忆回溯技能突然在脑内翻涌，闪过某个暴雨夜：我蹲在巷子里哭，膝盖磕在碎砖上鲜血淋漓，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伞，用创可贴给我贴伤口，指尖凉得像块薄荷糖。
“所以你那天在电梯里……”
“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咔嗒”一声，“系统不是平白无故选中你。但周越也在查这个项目，他父亲当年是项目组副组长。”
我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三天前周越在庆功宴上拍我肩膀时，袖口露出的银色手表，和苏伯父笔记里夹的合照里那个男人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暂时别告诉李明。”苏清棠突然伸手按住我手背，她的手比我凉，“周越的人可能在监听。上周五我办公室的摄像头被黑过，缓存里有段音频——他说‘陈砚的系统权限该收收了’。”
我下意识抽回手，碰到她大衣袖口的羊绒，软得像团云。
网吧的空调突然“嗡”地响起来，吹得桌上的草稿纸哗啦翻页，最上面那张写着“周越可能的后手”，被风掀起来贴在苏清棠的米色大衣上。
她弯腰捡起纸，扫了眼上面的字迹，嘴角抿出一道浅线：“你比我想象中谨慎。”
“被坑过两次，学乖了。”我扯了扯嘴角，喉咙发涩。
前天在茶水间，周越故意撞翻我手里的咖啡，滚烫的液体泼在手机上，刚好盖住系统弹出的任务提示——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意外。
苏清棠看了眼腕间的百达翡丽，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得走了。”她把笔记本塞进帆布袋，动作利落地像在赶早会，“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咖啡馆，我拿项目组的旧硬盘给你看。”
“老地方？”
“巷口那家蓝白招牌的，你高中常去写作业的。”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鼻尖，带着点柠檬洗发水的味道，和记忆里的青草香重叠，“你总爱坐靠窗第二桌，把书包挂椅背上。”
门被风撞得“哐当”响，我盯着玻璃上她的背影融进暮色里，首到那抹米色彻底消失在街角。
李明的椅子突然转过来，电竞椅的轮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棠姐说啥了？神神秘秘的。”
我摸出兜里的润喉糖，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是苏清棠前天塞的，青柠味，酸得人皱眉头。
“她说周越可能还要搞事。”我把草稿纸一张张叠整齐，“让咱们最近别落单。”
“切，那小子也就会玩阴的。”李明抓起桌上的可乐灌了一口，喉结滚动时锁骨上的电竞队队徽纹身跟着动，“上回solo赛他找代打，不还是被我杀成0 - 8？”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炸响，我差点把润喉糖纸捏成团。
视网膜上跳出猩红的任务框：
【新任务：商战狼人杀（白银3星）】
【任务内容：作为苏氏游戏代言人，与创游集团代表进行模拟商业谈判，争取独家IP合作权】
【任务时限：72小时】
【特殊条件：谈判过程中需隐藏“天命系统”相关信息，若被对手察觉，任务失败】
【奖励：系统权限 + 1，现实影响力提升至“全网关注”】
我盯着“白银3星”那行字，后槽牙咬得发酸——白银2星刚过，首接跳级到3星，系统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啥任务？”李明凑过来看，额头的碎发扫过我肩膀，“我去，白银3星？可以啊砚哥，这进度比我打排位还猛。”
“猛个屁。”我扯了扯领口，空调风灌进来，凉得人发抖，“谈判对象是创游的人，周越肯定会亲自上。”
“那正好！”李明一拍桌子，桌上的可乐罐晃了晃，“上回他黑我账号，我还没找他算账呢。需要我帮忙不？我让二队的小涛把创游近年的合作案例都扒出来，他们去年和‘赛博江湖’的IP分成闹过矛盾，说不定能当突破口。”
我摸出手机，屏幕亮着苏清棠刚发来的消息：“旧硬盘里有谈判对手的行为模型，明晚给你。”指尖悬在键盘上顿了顿，还是回了个“好”。
网吧的挂钟指向七点，玻璃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把“星跃网咖”的招牌照得五颜六色。
李明己经开始翻他的电竞包，掏出个U盘晃了晃：“我这有去年行业峰会的录像，创游的谈判总监张胖子一紧张就摸鼻子，摸三次准要让步。”
我捏着润喉糖盒，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系统权限 + 1”几个字泛着的光——听说权限越高，能解锁的技能越离谱，说不定能查到系统背后的真相。
“明早八点，咱们去市图书馆。”我把草稿纸收进书包，拉链拉到顶时夹住了一缕线头，“得把创游近三年的财报、IP纠纷、高层变动全理一遍。周越那孙子……肯定会埋雷。”
李明把椅子转得转起来，电竞椅的转轴发出“吱呀”声：“放心，我连张胖子的星座都查了——金牛座，爱占便宜怕风险，咱们把分成比例压到28%，再给他加个年度销量保底……”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我盯着窗外掠过的出租车尾灯，红色光斑在视网膜上跳动。
系统的机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次轻得像耳语：“真正的考验，从你选择对抗开始。”
我摸了摸兜里的润喉糖盒，青柠味的甜酸还残留在舌尖。
明天下午三点，蓝白招牌的咖啡馆，苏清棠会带来旧硬盘。
而72小时后，我要坐在谈判桌前，面对周越精心设计的陷阱——这次，我不仅要赢，还要撕开系统背后的那层幕布。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清棠的消息：“别熬夜，润喉糖在你左兜第二颗。”
我低头翻出那颗糖，金属糖纸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块被揉皱的星子。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带进来远处商场的音乐声，是首老歌，歌词模糊却熟悉——
“你要相信，明天会比今天更辽阔。”
李明还在念叨着谈判策略，键盘敲击声和他的声音叠在一起，像面被敲响的战鼓。
我把糖纸折成小飞机，轻轻放在桌角——等谈判结束，或许能拿它当纪念品。
系统面板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准备度】进度条缓缓爬到23%。
我盯着那抹光，喉咙里的青柠味渐渐回甘。
真正的考验？
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