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国际新闻铺天盖地报道枭家覆灭的消息。
别墅的主卧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纷扰。大床上，楚晚星蜷缩在霍璟琛怀里，额头抵着他的锁骨。这是她回来后睡得最久的一次——整整六小时没有惊醒。
霍璟琛轻轻拨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三天来，所有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都收效甚微，唯有最原始的接触能暂时缝合她破碎的记忆。每当她陷入记忆混乱的恐慌时，只有他的重量能将她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醒了？”察觉到怀中人细微的动作，霍璟琛低头轻吻她的发顶。
楚晚星睁开眼，瞳孔仍有些涣散。她伸手触碰霍璟琛下巴新冒出的胡茬，指尖微微发抖:“这次...我记得这个触感。”
霍璟琛呼吸一滞。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确认记忆的真实性。他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你消失的前一天晚上，也这样摸过我的胡茬。”
“我记得...”楚晚星眉头微蹙，“那天你回来得很晚，身上有雪茄和...铁锈的味道？”
“C国那帮人。”霍璟琛喉结滚动，“我在谈判桌上砸了酒杯。”
记忆的碎片正在她脑海中缓慢拼合。霍璟琛能看出她思考时的细微表情——眉心那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纹，是十几岁起就有的习惯。枭家能篡改她的记忆，却没能抹去这些肌肉深处的印记。
下午，霍念琛在儿童房里正踮着脚往墙上贴画。蜡笔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形，中间那个系着红色围裙——“这是妈妈给我做蛋糕”，他对着空气认真解释。
隔壁主卧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霍念琛小手一抖，蜡笔掉在地上。他悄悄推开主卧虚掩的门，看见母亲正跪在一地碎玻璃中间，双手死死抱着头。
“妈妈？”他怯生生地唤道。
楚晚星猛地抬头，眼神陌生得可怕。她盯着门口的小男孩，嘴唇颤抖:“你...是谁？”
霍念琛眼眶瞬间红了。他向前迈了一步，又害怕地缩回脚:“我是安安啊...妈妈...”
她突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啼哭的婴儿，想起自己曾经怎样哼着摇篮曲轻拍他的背。一种强烈的冲动驱使她弯腰抱住儿子，却在低头时看到玻璃窗上反射的脸——那张属于“枭月”的完美面孔。
“啊！”楚晚星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
小男孩被吓得大哭。哭声像一把刀刺进楚晚星混沌的意识，实验室的记忆与现实的碎片在她脑中激烈碰撞。她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培养舱里睁开眼睛，看见家主拿着针管走向她们...
“不要！”她尖叫着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霍念琛吓得跌坐在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将他抱起，同时一道黑影箭步上前握住了楚晚星的手腕。
“星星，看着我。”霍璟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一手抱着抽泣的儿子，一手牢牢控制住妻子，“这是我们的家，你是楚晚星，这是我们的儿子霍念琛。”
楚晚星的瞳孔剧烈震颤，玻璃碎片在她掌心割出血痕，却仿佛感觉不到痛。霍璟琛当机立断，将儿子交给闻声赶来的保姆:“带念琛去儿童房，锁好门。”
当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时，霍璟琛一把将楚晚星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浴室。
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水滴顺着瓷砖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蛇在墙上爬行。楚晚星的手指在霍璟琛颈间留下五道鲜红的痕迹，她的指甲缝里沾着丝丝血迹。
“放开我！那些人...她们都在哭...”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霍璟琛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他径首跨入己经放满热水的浴缸。温水瞬间浸透了楚晚星单薄的睡裙，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消瘦的轮廓。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停止了挣扎，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鸟般瑟瑟发抖。
“记得我们第一次共浴吗？”霍璟琛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在她耳边轻轻震动。他的手指抚过她锁骨上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那次从老宅出来，下着大雨，我们在雨里...”
楚晚星的呼吸稍稍平稳，但眼神仍然涣散，像透过霍璟琛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浴缸里的水轻轻荡漾，折射出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动，如同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
霍璟琛继续说着只有他们知道的回忆，同时修长的手指解开她睡裙的纽扣。湿透的布料滑落，露出她苍白的肩膀。楚晚星没有反抗，但她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
当他的掌心覆上她左胸下方那道新月形的疤痕时，楚晚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里...”她茫然地低头，手指触碰那道凸起的痕迹，“是剖腹产留下的吗？”
霍璟琛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收紧环抱着她的手臂，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是，”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生安安时留下的。”
楚晚星的手指沿着疤痕的走向轻轻描摹，眼神渐渐聚焦。浴缸里的水逐渐变凉。窗外，雨滴敲打着玻璃，节奏逐渐与霍璟琛的心跳重合。
他扯过浴巾裹住她湿漉漉的身体，大步走向卧室。水珠从他们身上滴落，在深色地板上留下一串蜿蜒的痕迹，像一条指引回家的路。楚晚星被放在床中央时，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证明给我看。”她突然抓住霍璟琛的手腕，指甲陷入他的皮肤，“证明我不是枭月...证明那些记忆不是植入的...”
霍璟琛俯身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他的手掌熟悉地抚过她每一寸肌肤，在那些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流连——楚晚星开始触动，像一把沉睡己久的乐器终于被正确的手指唤醒。
当他们的距离归零时，楚晚星喉间溢出一声轻颤，指尖在他后背留下月牙状的印记。骤雨拍打窗棂，忽明忽暗的天光将两道轮廓拓印在素色墙面上，如同古画里缠绕的连理枝。
“我永远在。”霍璟琛的气息灼热地熨贴在她耳畔，汗珠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坠入她颈窝浅浅的凹处，“你每一寸肌理都认得我。”
楚晚星阖上眼帘，沾水的睫毛在灯光里颤动。她的腰肢下意识抬起某个特定弧度——那是经年累月的默契才能养成的条件反射，就像候鸟永远记得迁徙的路线。霍璟琛立刻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上，十指穿过她的指缝，两人掌纹严丝合缝地重叠。
雨声渐歇，房间里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霍璟琛的手指穿过她半干的长发，将一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楚晚星的眼角有泪光闪动，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