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庙的梁柱在血月照耀下渗出黑色黏液，如同垂泪的活物。
陆离双手青筋暴起，盘古幡的开天图纹路在他掌心疯狂游走，化作赤红藤蔓钻入皮肤。
沈清欢踉跄着伸出手，失明的双眼前却映出诡异画面 —— 陆离周身缠绕的混沌之气中，无数细小的血菩提正在破茧而出，每一颗都长着周慕言狞笑的脸。
“别用幡！那是陷阱！” 沈清欢的警告被盘古幡撕裂空气的轰鸣吞没。
陆离嘶吼着挥出金芒，却见血月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从中涌出的不是月光，而是粘稠如沥青的黑暗。
幡面的开天图突然逆向旋转，将金芒尽数吞噬，化作万千血刃射向地面的活人桩阵。
村民们被血刃贯穿的瞬间，身上的血菩提藤蔓疯狂膨胀，将他们的身体撑成半透明的皮囊，隐隐可见内部跳动的黑色心脏。
“这不可能......”
陆离的瞳孔染上混沌的紫雾，经脉中奔涌的力量仿佛要撑破血管。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脱离地面，在空中扭曲成周慕言的模样，正用摄魂铃对着自己狞笑。
更可怕的是，沈清欢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竟与白绫的面容重叠。
“清欢？”
他沙哑地唤道，却见对方突然露出白绫特有的偏执笑容，手中往生镜碎片泛着妖异的红光。
沈清欢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玉净瓶光痕在地面勾勒出诡异的阵图。
她看不见的是，陆离周身的混沌之气己凝结成牢笼，将他困在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漩涡中。
每个碎片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1911 年双胞胎少女被剖开胸膛的瞬间，前世的自己被周慕言献祭时的绝望眼神，还有......
白绫在时空乱流中消散的背影。
“陆离，你看清楚！”
白绫残破的虚影突然从往生镜碎片中挣扎而出，她的重瞳只剩下微弱的光芒，却精准刺入陆离眉心，“这些都是他们设下的幻象！”
随着光芒注入，陆离的意识骤然清明，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握着盘古幡，剑尖抵在沈清欢咽喉。
“快停下！你的经脉......”
沈清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感受到陆离体内的力量正以恐怖的速度暴走。
那些被净化过的血菩提在经脉中复苏，化作细小的牙齿啃噬着他的内脏。
陆离的皮肤开始浮现开天图纹路，整个人仿佛要与盘古幡融为一体。
就在此时，河神庙的青铜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鼎身浮现出与血月相同的图案，无数细小的锁链从鼎中射出，缠住陆离的西肢。
周慕言的声音从鼎内传来，混着婴儿的啼哭：“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盘古之力的代价！当光明过于耀眼，就需要更纯粹的黑暗来平衡！”
陆离的意识再次陷入混乱。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上，手中的盘古幡染满鲜血，而沈清欢和白绫的尸体躺在脚下。
“不！”
他怒吼着挥动幡面，却发现攻击的对象竟是朝他伸出手的沈清欢。
千钧一发之际，白绫的虚影强行占据沈清欢的身体，用往生镜碎片斩断了控制陆离的锁链。
“我们都是你的一部分！”
白绫的声音在沈清欢体内回荡，她的重瞳与沈清欢的破阵之眼同时亮起，在混沌中形成阴阳鱼图案。
陆离的盘古幡突然震颤，开天图纹路与阴阳鱼共鸣，将暴走的力量暂时压制。
但他的左臂己经完全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散发着金光的混沌之气。
更可怕的异变发生了。
血月的中心裂开巨口，十二具青铜棺椁从中坠落。
棺椁表面刻满陆离的生辰八字，缝隙间渗出的黑雾化作无数触手，缠住在场所有人。
陆离在黑雾中听见婴儿的笑声，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裂痕，里面隐约可见跳动的黑色心脏。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陆离。”
周慕言的虚影从血月中走出，手中握着白绫被剜下的重瞳，“接受黑暗面，成为完整的盘古，或者看着她们再次死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黑雾凝成的触手刺穿沈清欢的肩膀，将她拖向最近的青铜棺椁。
陆离的盘古幡突然脱手飞出，悬在血月与青铜鼎之间。
幡面的开天图彻底黑化，却在中心保留了一丝金色光芒。
他终于明白，周慕言想要的从来不是毁灭，而是让他主动拥抱黑暗。
当第一具青铜棺椁的棺盖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竟是穿着嫁衣的沈清欢时，陆离的理智彻底崩溃。
“住手！”
他的怒吼震碎了河神庙的穹顶，混沌之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盘古开天的虚影。
但虚影的脸却是周慕言的模样，正用摄魂铃收割着活人桩阵中村民的灵魂。
陆离的意识在光明与黑暗中反复撕扯，他看见 1911 年的双胞胎少女站在血月之下，温柔地对他微笑：“我们的牺牲，是为了让你有选择的机会。”
沈清欢在黑雾中摸索着陆离的方向，玉净瓶光痕在黑暗中划出生命线。
她看不见的是，白绫的意识正在与周慕言的黑雾对抗，往生镜碎片己经布满裂痕。
“陆离，还记得你说过的‘创造即守护’吗？”
白绫的声音带着诀别，“真正的力量，从不是非黑即白......”
就在陆离即将被混沌吞噬的瞬间，沈清欢的玉净瓶光痕与白绫的往生镜碎片同时爆发强光。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相撞，竟在混沌中开辟出一片清明。
陆离的盘古幡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开天图纹路开始逆转，将注入他体内的黑暗力量尽数吐出。
血月在强光中开始崩解，周慕言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
陆离趁机将盘古幡插入地面，开天图纹路如蛛网般蔓延至整个镇。
活人桩阵的血菩提藤蔓纷纷枯萎，村民们眼中的血光逐渐消散。
但陆离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 青铜鼎中，那枚黑色莲子正在吸收崩解的血月之力，表面浮现出更加诡异的纹路。
沈清欢在废墟中找到昏迷的陆离，她的破阵之眼突然恢复了一丝光明。
但她看见的不是色彩，而是陆离体内盘踞的黑暗力量，如同沉睡的巨兽。
白绫的残魂从往生镜碎片中飘出，融入沈清欢眉心：“记住，我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被天道书写......”
血色黎明中，陆离缓缓睁开眼。
他的瞳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紫色，掌心的盘古幡纹路变得更加深邃。
远处，陆家祠堂的废墟传来诡异的笑声，老祖的灵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孩子，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