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凝聚在玄烬指尖的幽冷青芒，如同悬在采苓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散发着无声却致命的威胁。采苓蜷缩在角落，青紫的小脸上满是痛苦，对近在咫尺的死亡毫无所觉。
墨云灼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目眦欲裂，死死盯着玄烬：“你敢伤她一根头发，我墨家倾尽全族之力，也要让你这破地方寸草不生！”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变调，带着破音的嘶哑。
“墨家？”玄烬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充满嘲讽，如同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凡尘之力，于我何加焉？”他指尖的青芒微微跳动了一下，光芒似乎更凝实了一分。角落里的采苓仿佛感应到这股致命的寒意，即使在半昏迷中，身体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这一声呜咽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墨云灼的心上。她看着采苓痛苦的样子，再看向玄烬那张毫无表情、仿佛掌控一切的神祇般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倾尽墨家？在这等超凡脱俗的力量面前，家族的力量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引以为傲的机灵和胆气，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愤怒的火焰在绝望的冰水中挣扎着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她紧紧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让她不至于被这巨大的压力击垮。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眼神却依旧倔强地瞪着玄烬，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玄烬指尖的青芒并未散去，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落在墨云灼颈后那被湿发半掩的赤色龙纹上。刚才那短暂接触带来的本体异动和她的特殊反应，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这龙纹、关于她血脉、关于她为何能触碰他本体的答案！而这个倔强不驯的小女子，显然不会乖乖配合。
“你的血脉，很有趣。”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却又冰冷如刀，“它与我，有某种…未解的关联。”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头，“你的丫鬟，我可以救她，保她无恙。”
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在墨云灼眼中亮起，但她立刻警惕起来：“条件？”
“聪明。”玄烬指尖的青芒终于缓缓敛去，那股锁定采苓的致命威胁感随之消失。他放下手，向前踏出一步，再次拉近了与墨云灼的距离。冰冷的池水因为他这一步而荡漾，寒气扑面而来。
“留在庐山。”他言简意赅，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做我的助手。”
“助手？”墨云灼愕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能帮你做什么？砸碎更多的瓷器吗？”她忍不住讽刺道，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凡人”能帮上高高在上的“碎瓷仙君”什么忙。
玄烬对她的讽刺置若罔闻。他的视线落在她刚才触碰他本体裂痕的右手手指上，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色光晕。“你能触碰它，”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己然平复、光芒内敛的青瓷盏虚影位置，“能安抚它。这便足够。”
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再次逼近，冰冷的呼吸几乎拂过墨云灼的睫毛。深墨蓝的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探究、利用、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还有……更深沉的、如同寒潭底部般不可测的漩涡。
“我需要弄明白，你身上的‘钥匙’，究竟能开启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在我弄清楚之前，你，必须在我视线之内。”
墨云灼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再次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池壁上，激起一片水花。寒意彻骨，而他的话更让她心底发寒。“钥匙”？是指她的胎记吗？祖父讳莫如深的叮嘱在耳边回响。留在他身边？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将失去所有自由，成为他研究的“器物”！
“如果我说不呢？”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势，声音却泄露了她的动摇。
玄烬的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眼神瞟向角落里气息奄奄的采苓。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沉默在寒潭冰冷的空气中蔓延，只有高处飞泉注入水中的细微声响，以及采苓微弱痛苦的呻吟。墨云灼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湿冷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带来一阵阵寒意。她看着采苓青紫的小脸，看着玄烬那双深不见底、掌控一切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