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与青蓝交织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如同退潮的海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能量余韵。落星墩中心,那翻腾的暗红魔隙被强行压制,喷涌的血煞之气萎靡了许多,搏动的邪纹黯淡萎缩,如同被烈焰灼伤的毒蛇,暂时蛰伏。弥漫的灰黑瘴气被驱散了大片,露出一角铅灰色的、令人压抑的天空。
风暴中心,紧紧相拥的两人失去了奇异光茧的包裹,显露出身形。
玄烬高大的身躯依旧保持着禁锢的姿势,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环抱着墨云灼,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但他周身的青光己微弱到了极致,胸口的青瓷盏虚影淡得几乎看不见,那道狰狞的裂痕边缘,灰黑色的魔气虽被逼退,却如同潜伏的阴影,盘踞在裂痕深处,伺机反扑。他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断绝,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陷入了深沉的昏迷。唯有眉心处,一点微弱的、融合了赤红与青蓝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证明着他破碎的本源尚未彻底熄灭。
墨云灼被他沉重的身躯压着,几乎窒息。颈窝处传来他冰冷微弱的呼吸,带着碎瓷般的清冽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方才那灵魂交融的极致悸动和力量爆发带来的冲击,同样抽空了她的体力。她浑身酸痛,尤其是颈后,那龙纹胎记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烫,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素霓衣上沾满了焦黑的泥土、暗红的血污和自己的血迹,月白的底色早己污浊不堪,右肩的衣料甚至被能量风暴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小片莹白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几道细小的血痕。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有些模糊。挣扎着想推开身上沉重的负担,却发现玄烬的手臂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放…开…”她虚弱地抗议,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啧啧啧,真是…惨烈又缠绵呢。”玉壶夫人摇曳生姿地走近,玫红的裙摆在污秽的地面上扫过,竟纤尘不染。她看着两人紧紧相拥、昏迷不醒的模样,桃花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她俯下身,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指,小心翼翼地点在玄烬环抱着墨云灼的手臂上。
一点温润的白光自她指尖没入。
咔哒。
如同无形的锁扣被解开,玄烬僵硬的手臂终于松开了力道。
墨云灼如蒙大赦,大口喘息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玄烬身下挣脱出来。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玉壶夫人目光扫过墨云灼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在看到她颈后那枚依旧散发着微弱灼热余韵、形似展翅凰鸟的赤色胎记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了然。她随即又看向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玄烬,眉头微蹙。
“小和尚,别躲了,过来搭把手!”她扬声对着云舟方向喊道。
青鸾云舟悬停在低空,慧远小和尚扒着船舷,小脸煞白,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显然被刚才的恐怖景象吓得不轻。听到呼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笨手笨脚地顺着云舟垂下的青玉阶梯爬了下来,跌跌撞撞跑到玉壶夫人身边。
“仙…仙女姐姐…”慧远带着哭腔,看着地上昏迷的两人,又害怕又担心。
“别怕,他们还没死透。”玉壶夫人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将手中的莹白玉壶递给慧远,“抱稳了,这可是宝贝。”然后,她伸出双手,一手拎起玄烬的后衣领,一手扶住墨云灼的胳膊,竟毫不费力地将两人提了起来!
“走!此地不宜久留!那魔隙只是暂时被压住,随时可能反扑!殷无赦的人说不定己经在路上了!”玉壶夫人语气果断,不再废话,拎着两人,带着抱着玉壶的慧远,身形化作一道玫红色的流光,瞬间离开了这片死寂的炼狱岛屿,向着星子县城的方向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