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从简历上抬头,指尖微微发颤。
齐天的笑容像一块裹在丝绒里的刃,钝而不藏。他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脚步砸在空荡的面试室里,一声声,像敲在鼓膜上。
我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雨夜——巷口、枪口、血、裙摆。那不是梦,是真实的死亡。可现在,他就站在我面前,说他也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林小姐?”助理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我吸了口气,点头,“我接受这份实习。”
入职手续办得快得反常,仿佛所有流程都等在那里。下午三点,我己经站在齐氏大厦顶层的休息室,穿着临时送来的一套黑裙,手边是酒会的流程表。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八岁的脸还带着青涩,眼神却冷得不像话。
电梯缓缓下行,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
酒会在顶楼花园举行,水晶灯在暮色中闪烁,香槟与雪茄混成一张看不见的网。人群三五扎堆,谈笑间藏着锋芒。
我端起一杯果汁,慢慢靠近主桌。
齐天正和几位投资人说话,侧脸线条锋利如刀。他忽然转头,视线扫过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那一瞬,像是有电流窜过全身。
我低头避开,心跳却乱了节奏。
“哟,这不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吗?”一道娇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一位穿露肩长裙的女人斜靠在栏杆上,嘴角挂着讥讽。
“听说你是靠关系进来的?”
她身后的两个女人轻笑,眼神里全是审视。
我淡淡一笑,“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八卦的。”
“哦?”她挑眉,“倒是挺自信。”
“自信还是自负,结果说了算。”我把杯子放下,语气平稳,“不过,在座的各位,好像比我更在意我是怎么进来的?”
空气一滞。
齐天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位名媛脸色微变,咬牙道:“嘴倒挺利索。”
“利索不如实力。”我看她一眼,“如果你愿意多花点时间提升专业能力,而不是打听别人的事,你早就坐在主桌了。”
她气得脸泛红,刚要开口,侍者突然打翻托盘,红酒洒在她裙摆上。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我趁机退到人群中。
齐天走过来,目光在我脸上停顿片刻,低声对助理交代几句。
“林小姐。”他语调不急不缓,“我们聊聊。”
我点头,跟着他走向花园一角。
夜风吹过,发丝掠过脸颊。
“你知道刚才那几个女人是谁吗?”他问。
“不知道,也不重要。”我说。
他低笑,“她们的父亲,都是齐氏的合作方。”
我心里一紧。
“所以你在试探我?”我反问。
“我只是好奇。”他首视我,“你到底是不是……她。”
我屏住呼吸。
“你梦见的是谁?”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几秒,忽然伸手抚上我的手腕。
那里有一道疤,烟头烫的。
“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他说,“但我不确定。”
我强装镇定,“也许是巧合。”
“我不信巧合。”他收回手,目光深不见底,“但我相信命运。”
远处有人喊他名字,他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心绪翻腾。
忽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
我猛然回头。
人群中,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灰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但我几乎可以确定——那是前世死前,最后一个见过的人。
我快步追过去,只抓住一片飘落的花瓣。
香气古怪,像是某种陈年熏香。
我低头一看,竟是曼陀罗。
心脏猛地收紧。
这不可能。
曼陀罗只长在墓地边缘。
我攥紧花瓣,抬头望向黑暗深处。
人影早己不见。
而齐天,正站在不远处的廊柱下,静静地看着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