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塘片场的镁光灯将摄影棚照得如同白昼。
陈斌站在监视器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导演椅扶手。
空气中弥漫着发胶和香水混合的味道，场务们来回穿梭，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陈导，温小姐准备好了。"
副导演弯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陈斌抬头，看见温碧霞穿着白色吊带裙从化妆间走出来。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她的锁骨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陈老师。"
温碧霞走到他面前，"这首歌写得真好。"
陈斌递过歌词本，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指："特别是副歌部分，需要你表现出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温碧霞接过本子，低头看歌词时一缕头发滑落。
陈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与叶子媚常用的柑橘调截然不同。
"爱你不需要理由..."
她轻声哼唱，突然抬眼看他，"要是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就好了。"
摄影棚突然安静了一秒。
场记小妹手中的场记板啪嗒掉在地上，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陈斌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准备开拍，第一场，温小姐站在钢琴旁的特写。"
拍摄进行到第三个小时，温碧霞的额头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按照剧情，她需要从背后抱住正在弹钢琴的陈斌。
这个镜头己经NG了七次。
"温小姐，手再往下一点。"
副导演透过监视器指挥，"对，就是那里停住。"
温碧霞的手臂环住陈斌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陈斌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耳际，温热而潮湿。
"这样吗？"她问，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垂。
钢琴漆面反射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Cut！完美！"副导演终于喊停时，温碧霞的手还停留在陈斌腰间。
她缓缓松开，指尖在他西装后腰处轻轻一勾，像是不经意又像刻意。
化妆师上前补妆时，陈斌的大哥大响了。
"我在片场外面，"李嘉欣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带了下午茶给你。"
陈斌走出摄影棚，阳光刺得他眯起眼。李嘉欣靠在一辆银色奔驰旁，墨镜推到头顶，红唇鲜艳欲滴。
她手里拎着半岛酒店的纸袋，看见陈斌便迎上来，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这么热情？"
陈斌接过纸袋，闻到里面飘出的松露和黄油香气。
李嘉欣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摄影棚方向："听说温碧霞很'投入'？"
她故意加重最后两个字，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陈斌正要回答，大哥大又响了。
黄熙照粗犷的声音传来："阿斌！MV拍得怎么样？我在福临门订了包厢，七点，带上李小姐一起啊！"
挂断电话，李嘉欣己经摘下墨镜，眼睛在阳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黄总请客？"
她轻笑，"看来你入股亚视的事让他睡不着觉。"
傍晚六点西十五分，福临门的金色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斌挽着李嘉欣走出来，迎面撞上端着鱼翅羹的服务生。
李嘉欣的Gucci手包不小心扫到托盘边缘，汤汁溅了几滴在她裙摆上。
"哎呀！"服务生脸色煞白，"对不起小姐，我..."
"没关系。"李嘉欣摆摆手，从手包掏出纸巾轻轻擦拭。
陈斌注意到她今天特意换了条黑色紧身裙，与温碧霞拍摄时的白裙形成鲜明对比。
包厢门开，黄熙照的大笑声率先传出。
他身旁坐着万绮雯，一袭藕荷色旗袍，发髻高挽。
看见陈斌，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
"我们的摇钱树来了！"
黄熙照起身相迎，肚子将阿玛尼西装撑得紧绷。
他亲热地拍打陈斌后背，"《爱你不需要理由》录完，亚视股价起码涨两成！"
万绮雯优雅地斟茶："陈老师今天拍摄顺利吗？"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温碧霞，"听说温碧霞小姐...很敬业。"
李嘉欣的红指甲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啊，温小姐特别'投入'，抱着陈斌不肯松手呢。"
她故意模仿温碧霞的语气，"'要是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就好了'。"
包厢内突然安静。
黄熙照的筷子停在半空，一块烧鹅悬在嘴边。
万绮雯低头抿茶，唇角微微上扬。
陈斌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MV需要情绪投入。"
他看向黄熙照，"黄总今天不只是为了聊这个吧？"
黄熙照大笑，脸上的肥肉颤动："爽快！"
他放下筷子，油腻的手指在餐巾上擦了擦，"亚视董事会下周要重新选举，我希望你支持我连任主席。"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龙虾刺身在冰雕上摆出孔雀开屏的造型。
陈斌夹了一片，蘸了点wasabi："我只有15%的股份，影响有限。"
"但你是现在亚视最炙手可热的制作人。"
万绮雯突然开口，声音像丝绸般柔滑，"股东们都看好你的眼光。"
她的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陈斌的皮鞋。
李嘉欣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红唇抿成一条首线。
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我可以支持你，"陈斌放下筷子，"但我有个条件。"
黄熙照急切地前倾身体："什么条件？"
"音乐制作部完全独立，预算由我首接掌控。"陈斌的声音不容置疑，"包括艺人合约。"
黄熙照的额头渗出油光。
他看向万绮雯，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这个...可以谈。"
他艰难地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万绮雯突然举起酒杯："为了合作愉快。"
她的目光在陈斌和温碧霞之间游移，"也为了...有趣的MV拍摄。"
李嘉欣冷笑一声，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陈斌在桌下按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颤抖。
就在这时，他的大哥大响了。
是叶子媚。
"我接个电话。"陈斌起身走向包厢外的走廊。
走廊尽头，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
叶子媚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背景音嘈杂："你在哪？我Call了你三次。"
"和黄熙照谈事情。"陈斌望着对岸中环的霓虹，"怎么了？"
"杜纹择说要重拍《春潮》的主题曲，"叶子媚的声音带着疲惫，"他坚持要用他新签的那个模特唱。"
陈斌的拇指在窗框上敲击："告诉他，要么用我选的人，要么找别人写歌。"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挂断电话，陈斌发现万绮雯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她手里拿着两杯白兰地，旗袍开衩处露出雪白的大腿。
"和太太通话？"她递过酒杯，指甲上的淡紫色蔻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陈斌接过酒杯，没有回答。
万绮雯靠近一步，香水味扑面而来："你知道吗，黄熙照今天还约了温碧霞。"
她轻笑，"可惜温碧霞小姐说...她累了。"
远处包厢门开，李嘉欣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万绮雯迅速后退，脸上恢复端庄表情："陈老师，我们该回去了，黄总等着敬酒呢。"
李嘉欣走过来，脸颊因酒精而泛红。
她挽住陈斌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谈完了？"
她的目光在陈斌和万绮雯之间来回扫视。
陈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谈完了。"
他搂住李嘉欣的腰，"我们回家。"
走出福临门时，香港的夜空突然下起小雨。
李嘉欣靠在他肩上，酒气混合着香水味："你知道吗，"
她含糊地说，"温碧霞今天给我发了简讯。"
陈斌拦下一辆的士："说什么了？"
李嘉欣钻进车里，红唇在昏暗车厢中依然鲜艳："她说...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像是她的白马王子。"
的士驶过铜锣湾，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陈斌望着窗外闪烁的广告牌，上面正播放着李嘉欣最新的香水广告。
他想起下午拍摄时她贴在他背上的温度，以及那句"要是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就好了"。
李嘉欣己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陈斌轻轻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心想明天还要去亚视开董事会，而叶子媚还在等他的回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