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的晨光像融化的金子洒在海面上，陈斌站在别墅露台上，指尖的香烟己经烧到尽头。
他回头看了眼餐厅里忙碌的叶子媚——她正将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盛进骨瓷盘，晨光透过纱帘描摹着她纤细的腰线。
"发什么呆？"
叶子媚抬头对他笑，酒窝里盛着蜜，"再不吃蛋要凉了。"
陈斌掐灭烟头，他本以为会面对狂风暴雨，却迎来这般诡异的平静。
餐桌上摆着他爱吃的虾饺和皮蛋粥，连蘸料都按他习惯调好了比例。
"昨晚..."他刚开口，叶子媚的筷子就轻轻敲在他手背上。
"食不言。"
她舀了勺粥吹凉，"华仔说你喝到凌晨三点，胃肯定不舒服。"
陈斌喉结滚动。
华仔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这谎言薄得像层纸。
他偷瞄叶子媚的侧脸，发现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显然也没睡好。
"今天请假吧。"叶子媚突然说，指尖划过他手背，"陪我去沙滩。"
没等他回答，她己经起身走向衣帽间。
陈斌听见衣柜滑门的声音，还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动。
他盯着粥面上晃动的油花，想起李嘉欣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
两种温柔像两把钝刀，来回切割着他的神经。
"好看吗？"
叶子媚的声音让他猛然抬头。
她穿着樱桃红的挂脖泳衣，外罩雪纺开衫，发梢还滴着水珠。
阳光穿过轻薄的衣料，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
陈斌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穿泳装。
————
沙滩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游客散落在椰树下。
叶子媚赤脚踩在细沙上，脚踝上的金链子随着步伐轻响。
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走，开衫被海风吹得鼓起来，像张开的翅膀。
"看路。"陈斌伸手扶她，掌心触到她后腰微凉的皮肤。
叶子媚顺势靠过来，发丝扫过他下巴："你昨晚没回我电话。"
她的语气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手指却在他掌心画圈，"我很担心。"
陈斌呼吸一滞。
远处有个穿荧光比基尼的混血女孩跑过，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叶子媚立刻掐他手心。
"不许乱看。"她踮脚凑近他耳畔，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清凉，"今天你只能看我。"
她的霸道来得突然，陈斌却莫名松了口气。
这才是他熟悉的叶子媚——那个在片场会因为他多夸了句女配角演技就NG二十次的叶子媚。
他故意逗她："叶小姐这么小气？"
"是啊。"叶子媚摘下墨镜，猫一样的眼睛眯起来，"尤其是对某些夜不归宿的人。"
海浪扑上沙滩，打湿了陈斌的裤脚。
他忽然弯腰掬起一捧水泼向她，叶子媚惊叫着躲闪，开衫瞬间湿透贴在身上。
她反击时绊到贝壳，整个人栽进陈斌怀里。
两人跌坐在浅水处，浪花溅起老高。
"你故意的。"叶子媚抹掉脸上的水珠，泳衣肩带滑落一半。
陈斌伸手想帮她整理，却被她抓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
湿透的布料下，心跳又快又急。
不远处传来快门声。
陈斌警觉转头，看见棕榈树后闪过相机镜头。
叶子媚却像早有预料，突然捧住他的脸吻上来。
她的嘴唇沾着海水，咸涩中带着草莓唇膏的甜腻。
"《东方日报》的记者。"
分开时她轻声说，手指梳理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既然要演，就演得漂亮点。"
陈斌怔住了。
这个吻太真实，不像过去那些给媒体摆拍的借位。
他摸不准叶子媚的心思，就像摸不准此刻掠过海面的乌云会不会带来暴雨。
沙滩伞下的冰镇椰子插着两支吸管。
叶子媚咬着吸管看他，水珠从她锁骨滑进深V领口。
陈斌突然想起昨晚李嘉欣也是这样喝他的酒——用他习惯的姿势，学他说话的语气。
两个女人的影子在阳光下重叠，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
"杨老板下周的酒会..."叶子媚突然开口，脚尖蹭过他小腿，"我要当你的女伴。"
陈斌知道她在指什么——原定是李嘉欣陪他出席。
没等他回应，叶子媚己经起身抖落沙子，阳光在她腰间镀了层金边："我去买冰淇淋，你要香草还是巧克力？"
"双拼。"他下意识回答。
"好，等我回来。"
叶子媚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酒红色泳衣像滴进奶油里的草莓酱。
"先生要按摩吗？"
穿豹纹比基尼的女人突然蹲到他面前，指甲上的水钻闪闪发亮，"全身精油，特别服务..."
陈斌摇头婉拒，抬眼正看见叶子媚举着冰淇淋站在五米外。
她嘴角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融化的奶油顺着蛋筒滴在她手指上，像小小的眼泪。
"看来陈先生很受欢迎。"她把巧克力那半递给他，自己舔着香草味的半圆，"要不要试试豹纹小姐的'特别服务'？"
陈斌抓住她手腕，就着她的手咬了口冰淇淋。
太甜了，甜得发苦。
"我只喜欢樱桃味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她泳衣颜色。
叶子媚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这笑和片场营业式的假笑不同，眼角挤出小小的纹路。
她凑近舔掉他唇角的奶油："那你要看紧点，樱桃很容易被偷吃。"
海浪声忽然变大。
陈斌发现沙滩上的人都在往岸边跑，原来远处天际己经堆起铅灰色云团。
叶子媚拉着他往停车场跑，湿沙子粘在脚底，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暴雨来得又急又猛。
等他们冲进车里的瞬间，豆大的雨点己经砸在挡风玻璃上。
叶子媚的泳衣湿透了，发梢滴着水，却还在笑。
陈斌扯过后座的毛巾裹住她，掌心碰到她冰凉的肩胛骨。
"回家？"他发动车子，暖气呼呼地吹出来。
叶子媚摇头，湿漉漉的睫毛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去太平山。现在去能看到最好的雨景。"
雨幕中的盘山公路像条灰色缎带。
叶子媚调低了座椅靠背，车载电台放着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她跟着哼唱，手指在玻璃上画心形，又看着雨水把它们冲散。
"其实我知道。"她突然说，眼睛还盯着窗外，"昨晚你在李嘉欣那里。"
陈斌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不得不放慢车速。
叶子媚的倒影映在玻璃上，表情看不真切。
"我不问，不是因为合约。"她转过身，湿发贴在脸颊，"是怕问了，你就真的走了。"
山顶观景台空无一人。
暴雨中的维多利亚港像幅被水晕开的水墨画，霓虹灯牌在雨雾中化作彩色光斑。
陈斌熄了火，车厢里只剩下雨打金属的声响和两人的呼吸。
叶子媚解开安全带，到他腿上。
这个姿势让陈斌想起昨晚最后的记忆——李嘉欣也是这般骑在他腰间，只不过那时她穿着他的衬衫，而现在叶子媚的泳衣湿冷地贴着他胸膛。
"合约还剩半年。"她捧着他的脸，拇指蹭过他下巴的胡茬，"你要续约吗？"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将瀑布般的雨水一次次推开。
陈斌想起一个月前签那份"协议"时，叶子媚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不过那时她眼里全是算计，而现在...
现在她眼里有他读不懂的东西，像暴雨中的灯塔，忽明忽暗。
远处一道闪电劈开云层，照亮叶子媚水光淋漓的脸。
陈斌突然意识到，这场温柔陷阱他早己深陷其中，而设局的人，似乎也忘了最初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