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暮春的辽东湾,宛如一片混沌未开的鸿蒙世界。腥咸的海风,似一头狂野的巨兽,在海天之间肆意咆哮,将浓浓的海雾卷上了归胜镇的青石街道。海雾如轻纱般弥漫,给整个小镇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诡异的面纱,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九影堂的地窖,犹如一座被遗忘的时空孤岛,弥漫着一股腐朽而陈旧的气息。墙壁上的青苔,像是岁月留下的斑驳泪痕,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林墨生,这位身形清瘦却透着坚毅的影匠,正跪坐在地窖的中央,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沉,仿佛能穿透时光的迷雾。他的指尖,如同灵动的精灵,轻轻抚过《锁牧羊》残卷上那干涸的血渍。那血渍,宛如凝固的历史,承载着无数的秘密和故事。
突然,油灯里掺着鲛人脂的灯油,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点燃,爆出三尺高的青色火焰。那火焰,如同一头愤怒的青色巨龙,在黑暗中肆意翻腾,发出诡异的呼啸声。火焰将苏武持节的影人投射在砖墙上,那影人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关节处的榫卯竟自行转动起来,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传奇。
“戌时三刻,阴兵借道。”林墨生盯着羊皮卷上新渗出的血字,那血字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流淌出来的,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这是师祖张九龄用断指刻下的预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痛着林墨生的心。他知道,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地窖角落的十七口影箱,像是一群被唤醒的巨兽,同时震颤起来。那震颤声,如同沉闷的鼓声,在寂静的地窖中回荡。最底层那口镶着鲸骨锁的檀木箱,渗出海水,咸腥味里混着淡淡的硫磺气息。这是当年师祖血饲通灵影偶时留下的印记,那海水,仿佛是师祖的血泪,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烈的战斗。
就在这时,怀安的后人林小满跌撞着冲下石阶。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师父!西大会馆的愿灯......全变成了绿色!”少年手中的《五锋会》影卷无风自动,尉迟恭的面谱在油灯下扭曲成恶鬼相。那面谱,仿佛是一张狰狞的鬼脸,在黑暗中露出邪恶的笑容。
林墨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他摸向腰间鹿皮囊,那里藏着用阵亡将士指甲熔铸的陨铁刻刀。那刻刀,如同一件神秘的法器,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知道,一场生死之战即将来临。
子时的归胜镇,宛如一座死寂的坟墓。街道上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路灯在雾气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幽灵的眼睛。整个小镇被一种压抑而恐怖的氛围所笼罩,让人毛骨悚然。
林墨生站在重建的西大会馆戏台上,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孤独而高大。手中梧桐木西胡的蟒皮共振膜微微发烫,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十八盏愿灯悬浮成二十八宿阵,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竟与三百里外宁远城头的炮火轰鸣共振。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咚——”更夫敲响第三声梆子时,戏台下的青砖地突然渗出黑水。那黑水,如同恶魔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七十二个杨家将影人自动列阵,他们的身姿矫健而威武,仿佛是一群即将出征的战士。杨六郎的亮银枪尖指向西南坤位,那枪尖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一道锐利的闪电。
林墨生拉响《镇魂调》首章,西胡的梧桐木琴筒竟生长出血管般的纹路。那纹路,如同生命的脉络,在琴筒上蜿蜒盘旋。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宛如灵动的蝴蝶,发出悠扬而激昂的旋律。那旋律,仿佛是一首战斗的号角,激励着人们勇往首前。
“林家小儿,拿命来!”尖啸声中,两个戴着高帽的虚影从地底浮出。白无常的哭丧棒扫过处,愿灯接连爆裂。那哭丧棒,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在空气中挥舞着,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黑无常的勾魂锁链径首穿透幕布,将穆桂英的影人绞成碎片。那锁链,如同一条冰冷的铁蛇,在空气中穿梭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墨生瞳孔骤缩,他知道,这不是普通邪祟,分明是东厂番子用《五锋会》残卷招来的阴司正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愤怒,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绝。他紧紧握住西胡,准备迎接这场生死之战。
黑无常的锁链缠住林墨生脖颈时,戏台梁柱上的二十八宿彩绘簌簌剥落。角木蛟的鳞片刮过勾魂锁,爆出耀目火星。那火星,如同璀璨的流星,在黑暗中闪烁着。林墨生感到一阵窒息,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西胡琴弦上,蟒皮共振膜突然浮现出宁远之战的惨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