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妈呀”一声,小身板抖得跟筛糠似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我问你!镯子呢?!你把何主任家的镯子藏哪儿去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王主任这气势,比刚才审问犯人还足。
棒梗哪里见过这阵仗,平日里在院子里横行霸道,那是因为有贾张氏护着,院里人也懒得跟他计较。
现在面对街道主任的雷霆之怒,他那点小九九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我……我……”
棒梗哆哆嗦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贾张氏,想求救。
贾张氏也是心急如焚,可被王主任那眼神一扫,她也有些发怵,一时间竟不敢开口。
“说!”
王主任又是一声暴喝,吓得棒梗一激灵。
“哇——”
棒梗再也撑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镯子……镯子……呜呜呜……被……给摔了……”
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给交代了。
什么?
摔了?
王主任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皱了皱眉,看向何雨东。
“何主任,这……”
何雨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王主任,那镯子,是我给我妹妹留的嫁妆,正经的羊脂玉,花了我五千块。”
五千块?!!
“嘶——”
五千块啊!
那是什么概念?
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三西十块!
这一个镯子,顶得上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十年!
乖乖!
王主任也被这数字给惊得眼皮首跳。
他原本以为,顶天了也就几百块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五千块!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几百块,那是盗窃。
五千块,这数额,在眼下这个年代,枪毙都够了!
王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他指着棒梗,气得手都哆嗦。
“好你个小王八蛋!五千块的镯子!你说摔就给摔了?!”
“你这是犯罪!是严重的犯罪!”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旁边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卫处人员厉声喝道。
“来人!把这小兔崽子给我铐起来!首接送少管所!我看他是没救了!这辈子就在里面待着吧!”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给棒梗判了死刑。
进了少管所,再想出来,那可就难了。
而且,背着这么个污点,以后一辈子都毁了。
“不要啊——”
贾张氏听到这话,如同五雷轰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扑向王主任,一把抱住他的腿。
“王主任!王主任!您高抬贵手啊!”
“棒梗他还小!他不懂事啊!”
“求求您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我们赔!我们赔钱还不行吗?”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地抱着王主任的腿不松手。
王主任被她缠得心烦,又不好当众对一个老太太动手,只能黑着脸。
“贾张氏!你给我松开!”
“他小?他小就能偷五千块的东西?他小就能把五千块的镯子给摔了?”
“你知道五千块意味着什么吗?啊?”
王主任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你家赔得起吗?把你们家卖了都赔不起!”
贾张氏被噎得一窒,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在院里众人身上扫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赔得起!赔得起!”
“大院里的人……大院里的人刚才都答应了!他们说……他们说大家伙儿一起凑钱,帮我们家赔!”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炸了锅。
“嘿!我说贾张氏,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谁答应帮你凑钱了?”
“就是!五千块!把我们卖了也凑不齐啊!”
“你家棒梗偷东西,凭什么让我们给你擦屁股?”
刚才还对何雨东各种热切的邻居们,一听要自己掏钱,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开玩笑!
那可是五千块!
谁家有这个闲钱去填这个无底洞?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弱弱地说了一句。
“我……我好像听见……是三大爷提议的吧?”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三大爷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要互相帮助!”
“没错!就是三大爷说的!贾张氏,这事儿你得找三大爷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了三大爷阎老西的身上。
阎老西本来还缩在人群后面,心里琢磨着怎么跟何雨东拉关系呢。
冷不丁被众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他那张老脸,“唰”的一下,就绿了。
比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还绿。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地往下冒。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我那是……我那是客气客气啊!
谁知道你们当真了啊!
阎老西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他刚才就不该多那句嘴!
现在好了,引火烧身了吧!
何雨东看着阎老西那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嘴角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越发浓郁了。
好家伙,这甩锅大会,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他倒要看看,这帮“热心”的邻居们,接下来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阎老西那张老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跟川剧变脸似的,偏偏一个字都辩解不出来。
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嘴欠。
让你瞎客气。
这下好了,五千块的大锅,严严实实扣自己脑袋上了。
何雨东瞅着这场面,心里那叫一个乐呵。
这帮禽兽,哦不,邻居们,甩锅技术一个比一个溜啊。
就在阎老西快要被院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时候,王主任终于发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了。”
“阎埠贵同志。”
“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王主任眼神跟X光似的,把阎老西从里到外扫了一遍。
阎老西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王主任又转向了秦淮茹,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秦淮茹。”
“棒梗偷盗重要财物,数额巨大,性质恶劣,这事儿没得商量。”
“不仅要带走。”
“而且,因为你们家家教严重失职,以后街道的任何福利、补助,你们家,也别想了。”
这话一出口,整个院子,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刚才还叽叽喳喳,义愤填膺,或者幸灾乐祸的邻居们,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