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顾清珩回到东宫时,见银珠站在门前。
“你家娘娘呢?”
银珠也奇怪,她答去赴宴后还未回来。
一场赏花宴,哪里需要去那么久,顾清珩偏头对长河道:
“去永威将军府。”
他话音刚落,便见赵明珠的马车停下,银珠上前:“太子妃您回来了。”
但掀开帘子后,坐在里面的赵明珠脸色苍白,鬓角全是细汗,仿佛夜中遇上狂风的美人灯似的下一秒就要熄灭。
“太子妃?你怎么了?”银珠见状觉得不对,连忙问。
银珠的话,让顾清珩几步便来到马车前,赵明珠抬眼看他们,吃力站起来下马车。
只是本来就腿脚无力,被绊了下,首接扑进了顾清珩怀中。
嗅着那白檀香,赵明珠揪着那广袖,需要仰起头就戏精附体:
“……安韵,你们一定要替我报仇。”
跟交代遗言似。
妈蛋,就是遗言!
赵明珠预感自己极有可能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一泻千里而死的太子妃。
好窝囊的死法。
曾经打工社畜的赵明珠幻想过自己可能的死法,偷公司电被电死,喝桶装水被胀死,奥特曼大战怪兽一拳砸爆公司带连她一起死……
但绝对没想过误食泻药,拉肚子而死的这种死法。
安韵害人不浅!
顾清珩将头一歪就晕过去的赵明珠揽住,他拦腰抱起将人抱进寝殿,面沉如水:
“快马进宫将张院判带来。”
两盏茶后,张院判连官服都未穿好,脚上挂着一只靴子就被银珠拎进来。
“慢些…慢…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
到了赵明珠床前后,见了顾清珩,他又急忙请安见礼,但被他制止。
“看看太子妃如何了。”
寝殿内气氛停滞,所有人都自发摒气,顾清珩垂眸凝视被对方揪住的那只手腕。
素白的一节,细到不需费力便仿佛会断给他看。
张院判擦着额头汗,第一次摸脉有些拿不准,怎么会这样?不是什么将死重病?
他不信邪换了个手腕,巧儿见他皱眉以为自家小姐命不久矣,扑进金珠怀中大哭,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这样了?
张院判收回手,在顶着众人目光下,慢慢说:
“若是老臣没瞧错,太子妃她只是巴豆吃多了,腹泻不止才会这般精疲力尽到昏过去。”
停滞的氛围,像突然被针扎破,一下子又重新流动。
长河忍不住:“会不会诊错了,院判要不要再诊断一次?”
赵明珠好好去吃泻药做什么,这又是什么奇葩行为……
张院判站起来,将另一只靴子穿上,吸两口气喘出一口:
“长河侍卫,老臣若是连腹泻都诊错,那九族早死绝了,也就不会有机会站在这了。”
长河:……好有道理。
“她昏过去,也是因为如此?”顾清珩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张院判点头:“看症状那泻药还是强效巴豆粉,娘娘平日鲜少动,又吃得过精,一次便能折腾她许久,殿下不必担忧,老臣留道方子便好。”
还不知道自己弄得东宫人仰马翻的赵明珠呢?
她恰好这时醒了。
只是想要起来却发现腰身酸软,跟面条一样,她低头……脚还在,吓死她以为自己瘫了。
“呜呜呜太子妃,你吓死奴婢了,是安小姐喂你吃得巴豆粉?她不是和你要好吗?”
“奴婢以为你要死了,都想好陪你一起死了。”
赵明珠听后环视周围,床前站满了人,她干笑两声:
“没有没有,是误会,我当时糊涂了,安韵不是故意,我们三个无意间喝下了她的巴豆茶水。”
说完后她才察觉自己似乎还揪着东西,低头一看是顾清珩的衣袖,放开后那衣袖皱巴巴不成样子。
看着自己杰作,赵明珠有些不好意思。
“我当时真糊涂了,不好意思啊。”
顾清珩按了按额角:“长河,送院判回宫。”
等所有人走后,寝殿中只剩下顾清珩和赵明珠。
他将被角压住,颇有些无奈:“这下你是真病且要清粥为伴了,张院判的药方中忌荤腥重味。”
赵明珠听后啊,像个濒死鱼弹起,被摁下去。
“过两日就好,那时候随你怎么吃,没人会管。”
赵明珠摸着仍有痉挛感的腹部,也只能轻哦一声,随即她就反应过来。
顾清珩这话是知道她之前装病了,她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
好在顾清珩没有再提之前。
朱雀大街槐花巷。
己经到太师府墙头的银珠,接住信鸽拆开查阅……随后匕首入鞘。
半个时辰后,晚一步回来的安韵被婢女搀扶着进自己院子,她走一步就叫一声。
“怎么了,小姐还腹痛?”
安韵腿脚发软,空虚道:“没有,我就想叫两声。”
平时正常时,她这样叫,人家会说她鬼上身。
到了门前,婢女一只手推开,余光看见里面场景后张大嘴。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安韵正虚脱着,她确实不好,但也不用一首提醒她。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再说了,先赶紧带我进去躺着。”
婢女将门完全推开,急忙说:“小姐,不是你不好了,是我们的房间不好了。”
什么东西,安韵皱眉踮起脚尖朝里面看,只需一眼,她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腰身一塌,是不好了。
安韵揉了揉眼睛,连叫几声,声调有起有落。
“啊!是谁!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做的!”
她的奢华房间,她的黄金梳妆台,她那么大个玉床呢!
眼前光秃秃只剩下几面墙,那贼甚至将雕花窗都被偷走了,一阵风吹过来。
“好凉快。”
安韵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