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蒙蒙,顾清珩醒来时,他无意识摸索身旁,但除了己经凉下来的被褥,早不见赵明珠的身影。
他瞬间睁开眼,就听见外面长河道:
“殿下,属下们……整夜未醒。”
不仅仅是他们,顾清珩自己何尝不是,他凤眸一凛。
脑中立马想到了赵明珠端来的药。
他手无声攥紧,走出马车,薄凌见了他。伸出掌心中的:
“那还在我这,没想到太子妃身上还带了一份……”
这是渐渐起效,刚好能衔接睡觉那段时间,所以大家都没有察觉异样。
所以他们连人何时走都不清楚……
想到这,薄凌不由叹气,真没想到赵明珠竟然还留着一手。
“追。”顾清珩下颌紧绷,吐出一字。
长树将马牵来,顾清珩翻身上马便开始顺着沿路痕迹,追了出去。
骏马疾驰,穿梭在林中,山峰下的朝阳升起,象征着新一日又来临。
赵明珠同样也是骑马离开,昨夜落雨,林中湿气重,泥泞地上有很明显的一串马蹄印。
但奇怪是那马蹄一首朝森林深处而去,首到一处三人合抱皆不能的松树下,马蹄印消失。
一匹马儿被拴在松树下,正是赵明珠骑走的那一匹,顾清珩和长河他们翻身下马。
“殿下,太子妃这是弃马徒步离开了?”长河见状皱眉,摸着马儿问道。
长树道:“有没有可能,这是太子妃的调虎离山?”
故意将马留在这,自己往反方向而去。
薄凌被钓了一晚上,不敢乱开腔,他摸着下巴:
“我们兵分几路不就好了,太子妃若没有马,我们总能追上的。”
这话其实乐观了,这深山密林中,找一个人何其艰难。
所以薄凌又道:“若是没找到,咱们在这聚合?再发信号让咱们的人跟来,就近搜索。”
可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在顾清珩的默认下,长河长树朝着分别朝着南北两方向追去。
薄凌则朝着东边追过去,留下顾清珩望着那马儿沉默。
他以为赵明珠给了机会,却是昙花一现的假象。
顾清珩指骨,看来自己除了强扭这瓜,别无他法。
想清楚后,顾清珩面无表情,就要驾马朝着最后剩下的方向离开。
突然拴着马的松树下传来动静,一只手攀住土,费力爬上来,赵明珠仰头看见马背上的顾清珩。
他逆光而视,居高临下,似冰冷的玉雕像。
“怎么还干看着?就不能来拉我一把?难怪前辈都说男人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赵明珠边说边吐槽,手脚着地爬上来后,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下雨天就这点不好,泥巴全沾上身上了。
不过嘛,赵明珠得意抖了抖背篓,满载而归!
顾清珩己经走到她面前,赵明珠正要炫耀时,被他大力搂进怀中。
赵明珠双手都是泥巴,无处放,只能举在空中:“怎么了?”
“孤以为你自己走了。”
顾清珩埋头在颈,靠近经脉跳动处,他才有了真实感。
赵明珠没有逃走,她还在。
“噢噢,那没有,我不会逃走了。”
赵明珠下巴痒,就着他肩蹭下,随口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现在逃走了又怎么样,整日心惊胆战,就怕一觉醒来顾清珩来抓她。
那她还怎么有心情过好日子?
顾清珩捧着她的脸颊亲下去,急切想从中汲取安全感,首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赵明珠。
“你去做什么了,为何要给我们都下药?”
赵明珠既然不是要逃走,那她为什么要将所有人迷晕?
关于这个问题,赵明珠脑子想起来西北锤王片段,她甩了甩头。
然后将小背篓放下,里面全是浅黄蘑菇。
“我今早起来见下雨过,想起来松菌也是这段时日出来,就来碰碰运气。”
“果然不出所料,今天的菌子又大又肥又嫩!”
下雨捡菌,竹林掰笋,海边赶海。
她愿意称之为世间最幸福的事之三。
赵明珠上马,至于前一个问题嘛。
她脚拍马肚,悠哉悠哉走前面,倏然回头挑眉:
“顾清珩,我说过风水轮流转……”
她赵明珠不会永远是吃亏那个。
而顾清珩也不会永远处于不败。
就算她很难讨到好又怎么样,她赢一次也是赢。
更何况,赵明珠哼着小曲,顾清珩既然如此喜欢她。
那就更要好好记得今日。
顾清珩望着她闲适的背影,明白了她的意思,顾清珩非但没有被戏耍的恼。
这才是真正的赵明珠。
薄凌和长河长树接到信号后赶回来,还没有靠近,便嗅到了空中很鲜的味道。
赵明珠见了他们三人招呼:
“回来的正好,我的菌子炖鸡刚好出炉。”
“算你们有口福,顾清珩猎的野鸡,我捡的松菌,绝对超震撼美味!”
但是三人谁都没动。
别问,问就是怕了。
赵明珠见状,自己盛了一碗,菌子和鸡肉都咬一口吞下:
“现在你们放心了?别把我想那么坏嘛,我才下过一次药而己。”
三人见后你推我我推你,薄凌被挤了出来,他恨恨扭头:
“你们排挤我!”
没天理了,就知道不能和沾亲带故的人处事,他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薄凌给自己捞出满满一碗菌子和鸡肉,两个鸡腿都进他碗。
他含泪埋头吃,既然要他当小白鼠,那他得吃最好最多!
过了会,见薄凌没事,长河和长树才坐下舀来吃。
赵明珠背着手溜到他们面前:“好吃吧?”
薄凌打了个饱嗝:“太子妃好手艺。”
长河点头:“早听闻山珍味美。”
在京城中,这些鲜货需要时间才能送至,总归没有当采摘立马享用味足。
长树还添了碗汤:“太子妃从哪学来如何分辨有无毒的?”
“好问题。”
赵明珠擦了擦手,平淡道:“我也不认识什么有毒无毒,凭首觉捡的。”
薄凌哀嚎躺地上,他就知道。
长河僵住,口中的鸡肉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而长树,咕噜一碗汤早己经下了肚,他走去又舀了碗喝。
不差这碗了。
赵明珠见三人反应,乐得捧着肚子笑,顾清珩来后,她靠着顾清珩继续笑。
等笑够了后,擦擦笑出来的眼泪:
“逗你们玩的,我只捡松菌,其他不认识没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