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浑浑噩噩地往回家的方向走，但走到一个地方她突然僵硬住了。
她站在街角，死死盯着不远处那辆华贵的马车。
萧烬正扶着温瓷上车，动作轻柔得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温瓷掩唇轻笑，眼尾弯弯如月牙。
那是苏瑶从未见过的温柔。
上一世，萧烬对她确实偏执至极，不许她出门，不许她与旁人说话，甚至不许她多看旁人一眼。
可那时的他，眼神永远是阴鸷的、压抑的，从未用这样温暖柔软的眼神看她。
从未。
可如今，他对温瓷……竟是这样宠溺纵容？
凭什么？
凭什么温瓷可以自由出入王府，可以被他牵着手走在街上，可以笑得那样明媚？
而她苏瑶，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如今却沦落到连府里下人都敢对她冷眼相待的地步！
“小姐……”丫鬟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我们回去吧，老爷还在等您……”
苏瑶死死攥着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不甘心！
明明站在萧烬身边的人，该是她才对！
可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是她无知到亲手推开了那个权势滔天的男人，转头投入了一个骗子的怀抱！
如今，苏家日渐衰败，父亲被朝中政敌打压，府里连下个月的月钱都快发不出来了。
若是从前，只要她撒个娇，萧烬一句话便能解决。
可现在……
她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
苏瑶刚踏进府门，迎面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苏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孽障！当初非要寻死觅活地拒绝摄政王的婚事，现在好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满意了？！”
苏瑶捂着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娘……”
“别叫我娘！”苏夫人红着眼眶，“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父亲在朝中处处受排挤？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苏家如今连门庭都冷落了？！”
苏瑶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当然知道。
自从她悔婚，萧烬虽未明着打压苏家，可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哪个不是看摄政王的脸色行事？
从前苏家风光无限，如今却连最基本的体面都快维持不住了。
可她那个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副样子，她以为自己就算是没有摄政王他们苏家也会步步高升的，根本就不需要她去跟那样一个疯子相处。
可现在看来，萧烬不是疯子，她似乎才成了那个疯子。
“我……我去求他……”苏瑶哽咽道，“我去求王爷……”
“求？”苏夫人冷笑，“你以为他还会见你？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什么温姑娘！你当初为了一个穷书生，连他的脸都敢当众扇，如今还有什么脸去求他？！”
苏瑶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是啊……
她当初是怎么对萧烬的？
她当众羞辱他，骂他“疯子”、“偏执狂”，甚至差点倒茶水泼到他脸上。
她那时候是那么地恨他，恨他上一世囚禁了她的自由。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荒谬。
荒谬得有些可笑。
她竟后悔得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扇醒那个愚蠢的自己！
*
温瓷发现，她的驯夫计划还是开始生效了。
因为最近萧烬最近似乎越来越“好说话”了。
比如，她故意当着他的面夸了一句侍卫时。
“阿武的身手真不错。”
萧烬脸色瞬间阴沉，可还没等他发作，她便眨眨眼，无辜道：“不过比起王爷，还是差远了。”
萧烬：“……”
他冷哼一声，竟然没有说要”惩罚“她之类的。
再比如，她某次当真是在书房里不小心打翻了他的砚台，墨汁溅了他一身。
萧烬眉头一皱，还没说什么，却见温瓷眼眶一红，小声嘟囔：“王爷凶我……”
萧烬：“……本王没凶。”
他低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许多。
温瓷偷笑着想，看来萧烬果然是吃软不吃硬。
她顺着柔弱撒娇，他就会甘之如饴。
于是，她决定再加一把火。
这日夜里，她缩在床角，抱着被子不让他碰，委屈巴巴道：“王爷昨日咬疼我了，今晚不准碰我。”
萧烬眸色一暗，伸手去捞她：“本王这次轻点。”
她躲开，哼了一声：“不信，王爷每次都说话不算话。”
萧烬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咬牙切齿道：“……好，那本王今晚不碰你。”
温瓷挑眉，这倒是实在稀奇，“真的？”
萧烬闭了闭眼，嗓音沙哑：“……真的。”
但他一整晚都没睡，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温瓷是第一个走入他心房的人。
这样一个说喜欢他还活泼的小女子，谁会不喜欢？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家人般的柔软温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心中雀跃的小欢喜。
这些都是温瓷给予他的。
她的每一次主动靠近，都让他心脏砰砰乱跳，更让他觉得十分有趣鲜活。
越来越喜欢她了。
温瓷不知道萧烬在想什么，但也隐隐察觉到他一首在看着自己，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偷偷弯了唇角。
看来这驯夫大业，进展得十分顺利。
只是她刚翻身，就被男人一把捞回去面对着他。
温瓷：……
*
苏瑶此时正蜷缩在闺房的角落里，眼神空洞。
她的人生，彻底毁了。
林修远是骗子，萧烬不要她，苏家也快完了……
她忽然抓起妆台上的铜镜，狠狠砸向地面！
“砰！”
镜面碎裂，映出她扭曲的脸。
“温瓷……都是因为你……”她喃喃自语，眼神逐渐癫狂，“如果不是你，萧烬怎么会不要我？！”
她无法忍受了，无法忍受此时她能够想到的别人享受的哪怕一丁点幸福。
哪怕一丁点也让她嫉妒到发狂。
”小姐，您晚上都没吃什么，奴婢给您热了粥，您吃一点恢复体力吧。“
门外传来贴身丫鬟小翠的声音。
那么多丫鬟都不想理她了，唯独小翠还陪着她。
苏瑶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上一世哪里会有这么落魄，那时候可是有无数的下人围着她转悠，生怕没把她伺候好。
现在竟然这么寒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