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阙开始思索,明年有钱了要怎么花,顺便应付一下今天格外兴奋的话痨张良。
“嗯。”
“哦。”
“是吗?”
是因为年纪小精力比较旺盛吗,感觉他浑身都是挥洒不完的热情。
温迢迢捧着杯子,默默听他们闲聊。
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呢。
附衍看着她,神色里透出一种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疼的情绪。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终于走到九点。
温迢迢“蹭”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带你们去各个房间看看?”
“好。”附衍跟着温迢迢一块站了起来,嘴角藏着一丝弧度。
社恐忍了一晚上,终于坐不住了。
张良:“好啊好啊,这赶了一天路,好像确实有点累了。”
于是温迢迢带着三人,在一楼所有房间整体过了一遍。
哪里有门,哪个门通向哪里,卫生间里的一应用具,洗衣机操作方法,洗完的衣服晾到哪里等等。
这里地方也不大,转过一圈就都知道了。
参观完,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欣赏了一会儿远离工业文明的澄澈星空。
又看了一会儿小桃悬在云层里,仿若在呼吸的梦幻树冠。
张良把藤椅搬出凉亭,双手枕在脑后,抖着腿宣布:“明天的早饭我要在院子里吃。”
这么新鲜的荒野空气,好多年没呼吸过了。
宁阙冷哼一声,学着他坐下:“要不要我送你去天上吃?”
张良笑容消失:“那倒……还不用。”
说起这个,温迢迢一拍脑袋。
“宁哥,你们一般大概几点吃早餐?”
忙活一天,她倒是把这个忘了。
因为她一般不吃早饭,都是跟着中午一起解决的。
这会儿要是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她明天一觉睡醒,天就得塌了。
无良老板克扣工人伙食,让其饿着肚子上班。
宁阙:“我们么,一般5:30起,晨练一个半小时,然后去吃饭。”
那就是7点吃早餐。
这么早的么?
温迢迢一般是睡到八点多,偶尔还会赖到十点多才起。
宁狐狸何等七窍玲珑心:“早餐简单,随便对付一下就行,你不用管我们。”
现在年轻人都爱熬个夜,早上睡懒觉,他理解。
但是他们的职业特殊,游走在死亡边缘,日常训练也不能落下。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嘛。
再说了,他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当土皇帝。
让人一天三顿伺候,那是给官方丢脸。
而且这姑娘自身实力过硬,不,那不叫过硬,简首是一块新型复合钢板。
要是他们有想法,光是今天显露出来的这些东西,就够他们巴结了。
温迢迢自认是个好雇主,“那怎么行?”
申请里面说好了的,包住宿和三餐。
“怎么不行?”
宁阙一乐,挨个指指自己,张良,附衍:“三个好手好脚的大老爷们,还能饿死?”
张良幽怨地看自家副队长。
他不想吃自带的干粮,真的。
“那……我提供原材料,你们自己做吧?”
宁阙:“不用——”
温迢迢不听,叫上三人:“你们跟我来。”
她领着三人回到厨房,打开通往储藏室的大门,示意三人跟上。
张良往前迈了一步,看看宁阙,又看看附衍。
宁阙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附衍目光从温迢迢背影掠过,靠着灶台换了一个姿势。
于是他也立住不动了。
温迢迢侧身看向一动不动的三人,“?”
这是怎么了?
“我带你们去储藏室看看,跟你们说一下东西都在哪里。”
那双眼睛的主人在荒野之中野蛮发育,自由生长,并没有经历过天灾中,关于道德与人性的拷问。
她没有一丝对物资的防备。
她不知道,他们曾经亲眼见过太多,因为争抢物资而产生的人间惨剧。
灾变以后去别人家做客,不进人家储藏室,不打听物资储备,变成了一项墨守成规的基本美德。
他们几个今天脑子被饭菜香迷糊了,进厨房吃饭就不提了。
这再仗着人家不了解外界情况,进储藏室,确实就有点过分了吧。
三人没有动静,温迢迢索性把并没有上锁的储藏室门开到最大。
她从左到右,开始一点一点跟他们介绍储藏室里的摆放规律。
右边靠墙是一排立式冰箱,里面东西比较杂,不方便常温保存的全在冰箱里。
冰箱打开,露出满满当当包裹好一次性食品袋的各种东西。
冰箱前面是好几排货架,结实又高大的多层木质货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粮食、调味品、罐头、腌鱼熏肉等珍贵物品。
架子上层是各种干货,比如蘑菇,木耳;
架子下面是大米和杂粮;
不锈钢桶里是面粉,再往里走也都是满腾腾的货架……
左边靠墙的筐里一筐是土豆,一筐是红薯;
后边绳子上挂的烟熏各种肉,种类比较杂,兔子,野鸡,林鼠……
一道幽沉的视线跟着她,如影随形。
“我去年试着酿了葡萄酒,原料是山里一株变异葡萄树的葡萄,果子很甜,你们喝吗?”
真挺爱喝酒的宁阙顿了顿,馋虫上脑:“……改天尝尝。”
三条身高腿长的身影仿佛粘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温迢迢纳闷,催促:“你们进来看看吧。”
她储藏室的物资确实满满当当,但是她绝大部分物资都在地下那两层仓库里存着呢。
而地下室的入口,她可不会傻到放在储藏室里。
宁阙摆摆手,那些弯弯绕的纠结让他嗓子眼发干,“不,我们还是不进去了。”
双方僵持间,附衍忽然长腿一迈,几步走过去,在温迢迢跟前停下。
他距离温迢迢很近,却是一个并不会让人觉得压迫和不适的距离。
温迢迢站在因为防西害所以设计得高高的门槛上,整个人身高也只到附衍耳下。
她侧身,背抵着墙,抬眼,略微仰起头。
水润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这是要做什么?
附衍微微偏头,垂眸:“明天的早餐想吃什么?姐姐?”
啊?
温迢迢眉头一动。
无声疑惑。
为什么要问她?
附衍柔和中又透出锋芒的视线,似是不经意,从她如芙蕖一般泛着清绝的白皙脸庞上流连而过。
良久,他说:“那我看着办?”
啊??
温迢迢秀气的眉跳动起来。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温迢迢没有说话,附衍却似乎有了答案。
然后,他跨过高高的门槛,长腿迈进储藏室。
一个除了温迢迢,几乎没有被人踏足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