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粒的小嘴巴努力地咀嚼着，舍不得吞下。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小米粒吓了一跳，嘴里的橙子都忘了嚼，小身子又往墙角缩了缩。
张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别怕。
他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她脸上带着几分局促，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张帆认出来了，这是前院宋寡妇，他之前让莎莎帮忙找警察，给了她一毛钱，这女人是莎莎的妈。
“有事吗，嫂子？”
张帆客气地问道，心里琢磨着她的来意。
宋寡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紧攥着的手伸了出来，掌心里躺着一枚一毛钱的硬币。
“那个……张帆兄弟，这是莎莎拿你的一毛钱，我……我还给你。”
她的声音有些低，带着点不自在。
张帆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是来借东西或者有什么别的麻烦事，没想到是来还钱的。
就为这一毛钱，还特地跑一趟？
他打量着宋寡妇，这女人看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眼神清澈，不像院里某些人那样浑浊不堪。
看来这西合院里，也不全是些没脸没皮的禽兽。
“嫂子，你这是干啥？”
张帆笑了笑，推回了她的手。
“那一毛钱，是给莎莎的，她帮我忙，那是她应得的。”
宋寡妇却执拗地摇了摇头，脸颊微微泛红。
“不不不，那孩子哪儿能算帮忙啊。”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没干啥正经活儿，这钱，说啥也不能要。”
她语气坚决，透着一股子实在劲儿。
“你快收回去，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
说着，她硬是把那一毛钱塞进了张帆的手里，像是完成了一件顶重要的大事，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钱还你了，我……我先回去了。”
宋寡妇说完，也不等张帆再说什么，转身就快步走了，仿佛怕张帆再把钱塞回来。
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关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小张！先别关门！”
张帆循声望去，只见一大爷易中海正快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焦急。
“一大爷？您有事？”
张帆有些意外。
易中海几步走到他跟前，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一把将张帆拉到墙根底下。
那架势，活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机密要说。
“你小子，糊涂啊！”
易中海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张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有点懵。
“我……我怎么糊涂了？”
易中海指着张帆的鼻子，痛心疾首。
“你说你怎么糊涂了？你一个大小伙子，还没成家呢，你去领养一个丫头片子？”
“你……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蹦。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传出去，以后哪家好姑娘还敢嫁给你？”
“人家一听你带着个拖油瓶，还是个来路不明的，谁不躲得远远的？”
张帆听明白了，原来一大爷是担心这个。
他心里有些暖，知道一大爷是真心为他好。
不过，他并不在意。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张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语气轻松。
“没人愿意嫁就算了呗。”
“反正我现在也不算是一个人了，有小米粒陪着我，挺好。”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子认定了的劲儿。
易中海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你这叫什么话！”
他指着张帆，手指头都哆嗦了。
“什么叫没人愿意嫁就算了？你才多大年纪？你就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啊？”
“你爹妈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自己，非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算账不可！”
易中海是真急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帆脸上了。
张帆看着一大爷气得不轻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知道一大爷是真心实意为他操心。
“一大爷，您别生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张帆的语气缓和下来。
“但是这事儿，我己经决定了。”
“小米粒这孩子，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跟她有缘分。她太可怜了，我不能不管她。”
易中海看着张帆坚定的眼神，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小子一旦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唉……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易中海摆了摆手，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
事己至此，多说无益。
“行吧，既然你己经打定主意了，我老头子也不多嘴了。”
易中海的语气软了下来。
“以后，就把小米粒当咱院里的孩子，当我的亲孙女一样待。”
“你放心，有我跟你一大妈在，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这话，让张帆心里一热。
一大爷这是……接受了？还主动说要帮忙照看？
“一大爷，您……”
易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一个大男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肯定忙不过来。”
“这样，等你上班的时候，就把小米粒送到我那儿去，让你一大妈帮你看着。”
“她闲着也是闲着，多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些。”
这西合院里，虽然禽兽多，但真心待他好的人，也不是没有。
“那……那可太谢谢您了，一大爷，还有一大妈！”张帆由衷地说道。
“这孩子刚来，人生地不熟的，正愁没人照看呢。”
易中海摆了摆手，露出一丝笑容。
“谢什么，街坊邻居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对了，晚上让你一大妈多做两个菜，你带着小米粒过来，一起吃个饭，也让她们娘俩先熟悉熟悉。”
“那敢情好，我正想请您跟一大妈吃顿饭呢。”张帆闻言，连忙道谢。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
“只是……小米粒这孩子，胆子小，怕生。”
“今天刚到我这儿，见了生人，怕是会害怕。”
易中海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孩子刚换了新环境，是得慢慢适应。”
“那吃饭的事儿不急，等过两天，孩子跟你熟络了再说。”
他想得很周到。
“行了，我就是跟你说这事儿，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我先回去了，有事儿就言语一声。”
易中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张帆关上门，回到屋里。
小米粒还蜷在墙角，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张帆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问道：“小米粒，刚才跟叔叔说话的，是院里的一大爷，是个好人。”
小米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却没松开。
张帆的目光落在她的小手上，然后，他微微一愣。
只见小米粒的另一只小手，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地上也散落着一些。
旁边，是他之前买回来准备做面条的面粉袋子，袋口被扯开了一个小角。
而小米粒的脚边，放着一个小盆，盆里有一些面粉，还有一些水，被胡乱地和在了一起，与其说是面团，不如说是一盆面糊糊。
小丫头脸上也蹭上了一些白色的面粉，像只刚从面缸里爬出来的小花猫。
张帆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是想帮他做饭？
可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会做什么饭啊。
这孩子，是怕自己白吃饭，所以才这么急着想做点什么吧。
“小米粒，这是在……揉面吗？”
张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讶。
小米粒的小脸“唰”的一下红了，小脑袋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
“我……我想帮叔叔做饭……”
“可是……我不会……”
她的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眼看又要哭了。
张帆连忙伸出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面粉，动作温柔。
“没关系，不会做饭没关系。”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充满了安抚的力量。
“叔叔会做饭，今天晚上，叔叔做给你吃，好不好？”
“让你尝尝叔叔的手艺。”
小米粒抬起头，沾着面粉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又有些不确定。
“真的……可以吗？”
“叔叔做的饭……好吃吗？”
“当然好吃！”
张帆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叔叔做的饭，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