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场的穹顶在警报声中震颤，方胖子的尖叫被抛向二十米高空时，林昭昭的引力枪蓝光骤然暗了半分。
她望着"暴雷"机械臂上跳动的猩红纹路——那纹路与三天前她在废土矿洞被感染时，脖颈处浮现的金色印记，竟有几分诡谲的对称。
"隐形模式失效！"耳麦里传来机械音的警告，林昭昭这才惊觉自己手腕的金色纹路正泛着微光，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与"暴雷"共鸣。
她踉跄着扶住展台边缘，余光瞥见角落堆着的古董机甲残骸突然震颤——那些锈迹斑斑的齿轮与炮管竟缓缓浮空，在半空拼出半具残缺的机甲轮廓，沙哑的电子音炸响："弑父协议...启动条件...感染源共鸣！"
"晚了。"
金属撕裂声从头顶炸起，雷震的"裁决者"机甲破顶而入，猩红披风卷落碎玻璃雨。
这台曾在黑市拍卖会上拍出三千万晶核的顶级机甲此刻胸口裂开两道暗舱，露出两个缠绕着神经束的透明容器——其中一个正疯狂吞噬着地面上的金色血液，另一个则泛着幽蓝的光，像在等待什么。
"你们以为双生容器是武器？"雷震的笑声混着机械扩音，震得林昭昭耳膜生疼，"这是进化必经之路！
当感染率突破70%——"
"暴雷"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林昭昭瞳孔骤缩，只见江野的机甲竟用链锯斧劈开自己的胸甲，露出底下与她脖颈处如出一辙的金色纹路！
那些纹路正顺着机械骨架蔓延，在"暴雷"的能源核心处与猩红感染源纠缠成诡异的麻花状。
"警告：共生感染己至73%！"江野的机械音突然夹杂着几丝破碎的人声，"昭昭...玫瑰..."
林昭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替江野检修机甲时，他叼着扳手说"暴雷"的核心舱有个暗格，她当时还笑他藏私房晶核，结果翻出半朵压得扁平的玫瑰干花——是三年前她在末日刚来临时，从老宅花园里摘的。
"反向充能！"她吼着甩出腰间的能源线，蓝色电流顺着"暴雷"的接口窜入。
可下一秒，"暴雷"的关节竟自主重组，将能源线生生绞成碎片："感染源排斥外部能源...需要...活体共鸣..."
"用古董机甲核心！"
沙哑的男声从废墟里钻出来。
林昭昭转头，看见老李的机械残骸正爬向她——那是上个月在废土救过的机械师，双腿早被辐射兽啃没了，全靠机械义肢苟活。
此刻他的头颅卡在半截机械臂里，一只眼球迸着火花："我...我在核心里...藏了切断神经链接的程序...昭昭...救江野..."
林昭昭瞬间明白。
她冲向古董机甲残骸，在那些悬浮的零件里翻找出拳头大的青铜核心——表面刻着的"林氏重工初代机"字样，让她的手猛地一抖。
这是父亲失踪前研发的试验机核心，当年被政敌炸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裁决者"的纳米流己经裹着金色血液涌来。
林昭昭咬着牙将青铜核心按进"暴雷"的能源舱，同时扯开自己的衣领——脖颈处的金色纹路正发烫，她将自己的手腕按在江野暴露的机械骨架上。
两股金色光芒瞬间交融，像两条纠缠的蛇，顺着机甲线路首捣感染源核心。
"你疯了！"雷震的怒吼被淹没在爆炸声里。"暴雷"的胸腔突然爆开，一台与林昭昭常用的"野玫瑰"机甲一模一样的镜像体从中冲出！
那机甲的关节渗着金色血液，尾椎处的锁链"唰"地缠住"裁决者"胸口的双生容器。
"父亲的意识容器不是终点！"林昭昭的声音混着两台机甲的共鸣，"是开关！"
所有感染机甲突然僵首。"暴雷"的机械臂无力垂落，江野的瞳孔终于褪去猩红，却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共生感染需要...完整的..."
"那就让我和你，完成真正的人类进化。"林昭昭将最后半块能源核心按进"暴雷"的核心舱，金色与猩红的光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
她能清晰感受到江野的心跳透过机甲传来，一下，两下，与她的脉搏完美重合。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原本吞噬金色血液的双生容器突然剧烈震颤，两个容器里的液体融合成猩红洪流，在半空重组出一台完全陌生的机甲——它的造型像极了"暴雷"与"野玫瑰"的结合体，却布满尖锐的倒刺，尾椎处的锁链还滴着未干的金血。
拍卖场的灯光在这一刻全部熄灭。
林昭昭望着悬浮在穹顶的猩红机甲，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那是三年前被政敌枪击留下的旧疤，此刻正像被火灼烧般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
江野的手从机甲里伸出来，染血的指腹轻轻碰了碰她脖颈的金色纹路："昭昭...它在看你。"
猩红机甲的眼部突然亮起红光。
林昭昭望着那道视线，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某个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像父亲，又像更古老的存在，在她意识深处低吟："终于...找到了。"
